乒乒乓乓的敲打声从城主府传出,几个临时搭建的熔炉,被十几个铁匠伺候着,将铁块熔烂,制造出新的形状。
拓跋离全身都被炙热感笼罩,却没有要离开的心思,毕竟,这次造的东西,对于他来说可是太重要了。
先前那瘦弱少年名叫公叔桀,制片甲的技术也是给人打下手偷偷学的。
此时他正在将铁片之间用皮革连接起来,在这之前他已经做出来九件样品,拓跋离都不满意,只得重做。
拓跋离命人中午给这些铁匠炖了满满一锅的肉,众人吃完也没有休息的时间,在搭建好的凉亭下继续工作。
编出的马甲如同一张被子大小,拓跋离一直站在公孙桀的身边,时刻看着铁甲的走向。
有专门的一个侍女被安排给公孙桀擦汗,这让这个十六岁的少年有些害羞,不过没多长时间身心便又进入了工作之中。
他的双手动作愈发娴熟,好似一个手术台上的资深医生一样。
“呼~”
他呼出一口气,转了转僵硬的脖子,转过身来对着拓跋离拘谨的道:“大人,您看这回如何?”
拓跋离将一匹战马拉来,将造好的马甲按照马鞍上的挂钩装了上去,马身的大半身躯便被铁甲保护起来,战马顿时便显得更加粗壮起来。
拓跋离点点头道:“很好,和我想象完全一样,把你脑袋中刚才的经验牢牢记住,我有重赏。”
公孙桀闻言急忙躬身道:“是,大人。”
这只是马身甲的制造,而其余几个工坊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他们分别制造着保护马头的‘面帘’甲,马颈的‘鸡颈’甲,马胸的‘当胸’甲,以及保护马臀的‘搭后’甲。
这些甲的制造相比于马身甲来说就相当容易了,基本上都已经造出了一件两件的成品。
拓跋离亲自将众多铠甲安装到了一匹古尔罕身上,套好马鞍,装好马镫,钉好马蹄之后,一匹名副其实的铁兽就安装完毕了。
拓跋离当即骑马向城外而去,在夯土筑成的路上,拓跋离带起一股烟尘,兀自飞去。
骑行在路上,拓跋离发现战甲的重量对于古尔罕来说毫无影响,胯下的战马依旧能保持恒定的速度,不喘不息的向前面飞奔。
一匹全身通黑的战马又披着一身黑色战甲,给人的视觉冲击不可谓不强。
待到拓跋离骑的满足了,古尔罕的体力却依旧是充足的。
回到城里,他将公叔桀叫来道:\\\"想不想做官?\\\"
公孙桀闻言稳住颤抖的手,强作镇定的躬身道:
“全听大人安排。”
拓跋离嗤笑一声,这少年敢在人群之中回答自己,便是不甘做一奴隶,不过他向来是欣赏有野心之人的。
“我在城中建一造甲坊,你来当督事,城中的铁匠全部调拨给你,另外,从奴隶里挑一百个学徒,把你造马身甲的本领传下去,如何?”
拓跋离淡淡地道。
“多谢大人!”
公叔桀急忙下跪道谢,心脏砰砰的跳个不停。
拓跋离站起来拍拍他的后背道:“不要你造其他的,就只制造马甲即可,另外,不要藏拙,你教会的人越多,我的赏赐便会越丰厚。”
没等他再有何反应,拓跋离便离开了,只留下一直跪在地上久久不能平息的公叔桀。
夜晚,撼山军终于抵达了商河坨,由于城中一时间无法安排一万人的住处,只得让他们和天风的六千人一样,一同在城外扎营。
拓跋离从仓库中调拨了许多的细米和肉食,让长期跋涉的撼山军士卒,心里舒缓了许多。
第二日,天风便带着五百车的辎重和众多的俘虏,开始踏上了返回的旅途。
而拓跋离不知是受够了这夯土路的尘土飞扬,还是另有所图,竟命人赶着那些帮派人士开始拆路。
一时间满城都笼罩在土尘之中,路面均是凹凸不平起来。
没等拓跋离再开始修路,乌孙国的傅籍兵和更卒兵组建的军团便抵达了商河坨的城下。
“来了多少?”
拓跋离向着下面的将领问道。
“派出去的探子说,到今天一共来了三万四千人。”
有莘古回答道,他的撼山军也早就被安排入了城。
拓跋离点点头道:“乌孙国应该还有别的杀招,古兄,商河坨便交予你了。”
有莘古起身应道:“首领放心,”
下午,拓跋离便带着三营的人马出了城向着远方遁去。
乌孙国的士兵们早就听闻这些骑兵的厉害,便也没有阻拦。
为首的乌孙国大将站在战车上看着离开的拓跋离一伙人,哈哈大笑起来。
“果然是一伙贼寇,仗着有马便来夺掠,如今看见我大军已至,便夹着尾巴逃走了。”
周边的副将也都附和的笑起来。
“传令,立即造饭,让弟兄们吃完便发起进攻!”
他意气风发的吩咐道。
而也有将领犹豫道:
“主帅,上面的意思是让我们再等等,马拓军还没有赶来。况且这城中还有一万人,依仗着城墙,与我们的实力也不分伯仲啊。”
主帅向其瞪去,“尔非要等那个隆朝人来瓜分战果吗?不过是一万的贼寇,又如何晓得守城,我心已定,开战!”
此言既出,余下的人也不敢再言语。
兵士们吃过饭后,各自结阵开来。
呜呜的号角吹响,冲车和云梯队一马当先。
有莘古在城头看了一眼远方密集的黑点,当即传令道:
“把城门打开!这城墙不要了。”
他所率撼山军皆是装备鸳鸯阵,守这低矮的城墙实在不占优势。
而城内街巷众多且四通八达,街道也被拓拔离破坏的凹凸不平,正是他撼山军的优势。
乌孙国的兵甲大喊着冲锋,却看见商河坨的城门自己打开了。
众人大喜,“敌人怯了!要投降!”
除了投降,他们实在想不到会有别的原因让城门打开。
随即,众人士气大振,第一波冲锋的人又加快了进攻的步伐。
而乌孙国的主帅和将领们很快也得到了这个休息。
“哈哈,果然是帮贼寇,把全军都压上去,随我杀!让这帮贼子知道,抢了乌孙国,不是投降就可以的,必须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众将急忙招呼各自部下,生怕去的晚了没有东西可以抢。
殊不知,城中的大街小巷上,都已经结好阵,再等着他们。
第一波的乌孙国士兵已经冲进了城,城墙上空无一人,他们双眼放光,向着城中杀去。
只要趁乱抢几户人家,他们回去就无须再种地了。
而等到他们灌入小巷时,便傻了眼。
“射!”
嗖嗖的箭将他们射伤倒地。
“缠!”
前方的狼筅兵上前禁锢住他们,他们用力的往出爬,可是那些铁枝杈却死死的困住他们。
“杀!”
长抢手和刀盾手齐齐上前,收割人头。
这些企图通过战争改变命运的农民,到死都有些不可思议。
原来,这才是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