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风月右手遥指着石壁上面,齐天铭的诗道:“韩某虽然不才,早年也曾中过解元。”
倾楠笙淡淡的道:“素闻‘白衣’大才,原来还是解元老爷,那可失敬了。”他话虽说失敬,可脸上神情冷漠,并无多少敬意。
韩风月微微一笑,径自道:“想齐天那诗情景交融,情文并茂,纵观石壁上的铭文,有谁能够媲美?”
在场的武林人士,虽然大多不谙笔墨,评诗也非内行,可起码的好坏,还是品的出来。除了那些有亲友在场,参与文试的不便发声,剩余的一齐大声应和。
这个道:“老白也曾喝过几年墨水,其他诗和这比起来,简直就是天上地下。”那个说:“在下无意褒此贬彼,可‘署名’齐天这诗,实在高出甚多。”
有些全不懂诗的外行,不满将自己拒之门外,也冠冕堂皇的假公济私:“射日设下文试,俺以前没有认真读书,自个认了。可这么好的诗都不能晋级,是不有什么内幕?还是山庄已经将新姑爷预定了,比试不过是走个过场?”
倾城倒不在意,无论是谁胜出,夺得头魁,反正自己总是要跟着齐天的。明心大师合十道:“此诗写尽人生欢喜之情,斯为绝唱。”
倾楠笙见群情激愤,连明心大师也一致称善,而此诗情景两到,着实难得一见。他迟疑道:“非是倾某有失公允,实乃册上无名。”
西门子书听庄主话风有变,向那中年文士厉声道:“你也是读书人,品味当自不差,为何未评在册,是否有所遗漏?”
那中年文士虽是见过世面的人,待见全场静默无声,一齐望着自己,也不由心虚渗汗,呐呐的道:“不是小的糊涂,只是此诗由孔夫子作评,只说了五个字,‘孤篇盖全壁’,并未给出评分。”
韩风月朗声笑道:“原来如此。孔夫子乃当代文儒之首,既说‘孤篇盖全壁’,那便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西门子书用目光向倾楠笙请示,见他点了点头,当即道:“齐天文试满分,可予晋级武试。”
一个青年从方台上跃下,大步走到齐天面前,微微一笑,道:“恭喜兄台。”那人二十七八左右,剑眉星目,面如冠玉。
时当中秋,早晚虽有凉意,可日间仍然炎热,兼之习武之人,体质强健,穿的俱薄,那人却穿着厚袍,披着大髦。
齐天道:“是你。”那青年点头道:“那日在岐山,承蒙候爷盛情,未及道谢,说来颇为失礼。”正是齐天在岐山县相让客房,后来得去“凤仙果”的青年。
齐天道:“兄台识得在下?”那青年笑道:“小候爷在雁门关的大德,被朝庭广为嘉奖,天下谁不识君!”
齐天淡淡的道:“区区贱名,何足挂齿。”他拱了拱手道:“在下那边有个故友,过去打声招呼,先失陪了。”径自走向南首,
韩风月快步迎上。两人久别重逢,都是不胜之喜。齐天拱手道:“许久不见,韩爷别来无羡。”
韩风月笑道:“托小候爷的福,还算清健。”齐天道:“韩爷也来参加比武招亲,文试似乎没有见过你的大作?”
韩风月笑道:“‘武林道’收到倾庄主的请帖,一众同仁见风月多读了几年书,硬把我推了过来。只是我一把年纪,如何敢糟蹋人家的千金小姐。”
他前面的话到也无虚,可纯粹的观礼,连三庄九派的掌门都来了大半成,武林道护道使的身份虽然超然,上面有盟主和副盟主在,还轮不到他来。武林道推让韩风月前来,乃因他既未成家,年龄相符,又都文武兼备,要能夺得头魁,和射日山庄结成联姻,到时面对黄泉阁的压力,那便大为消减。
只是韩风月到来之后,见到射日山庄的小姐竟是倾城,他顾着和齐天的情谊,便将参加招亲的念头打消了。
齐天笑道:“廉颇虽老,尚能饭也,何况韩兄风华正茂。之前劳烦韩兄跋涉,护送黄大人一行到京,不知关小姐怎么没去?”
韩风月道:“敢情小候爷回过京城,柳姑娘没告诉你么?”齐天点头道:“在下回京仓促,不及询问。”
韩风月道:“小候爷和倾城姑娘前脚离开宣城,关小姐后脚便走了。柳姑娘和韩某,以及黄大人,虽然再三挽留,可人家去意已决,大伙也不好强留。”
齐天点了点头,又道:“杀害刘总镖头一家的凶手,不知这些年,韩兄可有眉目?”
韩风月望了左右一眼,道:“这个……咱们好久不见,等下先喝上几杯。小候爷名扬四海,这些年想来别有一番际遇。”
齐天见他王顾左右,想是颇有隐私,当着大庭广众,不便细说,遂不再问,笑着道:“在下不胜酒力,怕喝多了武试不了,误了大事。”
韩风月道:“小候爷不说,韩兄还忘了问,看你和倾城姑娘情投意合,怎么射日山庄还要比武招亲?”
齐天脸色一黯,道:“此事说来话长,想来倾庄主对在下有些成见。”至于倾城被他父亲囚禁一事,家丑不外扬,却也没必要多说。
韩风月默然不语,心想他虽然文采斐然,可几年前见他,武功还平常的很,就算别有际遇,这短短几年时间,如果能和天下英雄,一较长短。到时技不如人,他和倾城两人,岂不要被拆开?
那黑大个安顿好毛驴,寻了过来,道:“大兄弟原来在这,害得我到处找你。”齐天转身道:“兄台有事?”那黑大个摇头道:“就我一个人没人说话,独自闷的慌。”
一会射日山庄露天设设宴,酒菜流水价的上上来。像韩风月这等受邀的宾客,山庄为了以示礼敬,本来在厅堂另有雅座。可韩风月见齐天进不去,便也留在广场,陪着一起吃喝。
酒过三巡,突然一个丫鬟,疾步走了过来,伸手轻轻戳了戳齐天后背。齐天回过头去。那丫鬟不待他说话,低声问道:“可是齐公子?”见他点头,径自道:“我家小姐有请。”说着低头而去。
在射日山庄,能被下人称作“小姐”的,自是倾城无疑。韩风月提着酒壶,本待给齐天斟酒,转向黑大个倒了一杯,道:“小侯爷有事先去,我陪这位壮士先喝几杯。”黑大个也点了点头,意思催促他快去。
齐天稍一迟疑,放下筷子,急追上去。那丫鬟在前领路,时不左张右望,既是谨慎,又显惊惶。
两人穿?过院,走了刻钟,来到一处庭院。射日山庄地处齐鲁,建筑风格也以完整、中正为美,强调秩序感,注重均衡和谐,严谨理性。
可这庭院却是独树一帜,以江南园林风格为主,小桥流水,亭台楼阁,花草树木,一应俱全。
那丫环指了指右边一幢二层的阁楼,一言不发,径自去了。
齐天虽然有疑,暗想以倾楠笙的身份,料来不致和“落花流水”一般,使出诡谲手段,他深吸口气,快步走了过去。
刚一靠近门口,房门“吱呀”一下,应声而开,伸出一只纤纤玉手,将他拉进房里。
齐天见是倾城,这才松了口气。倾城将门闩上,扑进齐天怀里。齐天道:“听……”
倾城伸出一只手,捂着他嘴唇,意思是不要说话。齐天只得将话咽下,闻着那股既熟悉又陌生的少女体香,一颗心不争气的“砰砰”跳着。
倾城微微屈膝,低下身子,侧耳紧紧贴在他胸膛上,道:“待我听听你这没良心的,这心变了没有?”
齐天连忙道:“人虽有点变化,这心可一点也没变。”突然右胸一痛,却是被人家咬了一口,忍不住“啊”了一声。
倾城站起身来,怒气勃勃的道:“才几年不见,就油嘴滑舌了。是和那个臭不要脸的女人好上,说的顺溜了?”
她这一口咬的极重,齐天捂着胸口痛处,叫屈道:“虽然认识过几位姑娘,可全没非份之想。”
倾城喊道:“好啊,还不打自招了。都是那几个臭不要脸的,看姑娘我怎么收拾她们。”见他突然一笑,怒气更盛:“你以为陪个笑容,我就伸手不打笑面人了?”伸出手去,待要掴上一掌,给他点颜色,手举在空中,终是落不下去。
齐天握住她手,柔声道:“我听小玉姑娘报讯,说你给倾庄主囚禁两年多,心里充满担忧,可是见你现在还和从前一般,心里就放心了。”
齐天抓着她手,放在自己脸上,爱怜横溢的道:“都是我不好,没能早点来解救你,让你吃了不少苦,你要觉得委屈,就打我解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