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院长,当着孩子的面说什么呢”,男人羞愤道。
李明清瞥了他一眼:“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生了孩子不好好养,一点做父母的自觉都没有,那还生孩子干什么。”
女人:“凭什么这么说,孩子生病我们做父母的最难受。”
“难受个屁,没见你们难受,讹钱倒是积极。”
李明清骂道。
他恨不能再多骂几句。
这女的脑子被驴踢了吧,找神婆弄得朱砂都敢给孩子吃。
不是救人而是在杀人。
男人脑子也不好使,信偏方。一家之主,歪哪儿去了。
小女孩安静的躺在病床上。
针灸后呼吸顺畅多了。
李明清看着小孩,摇摇头,可怜孩子受罪。
林振飞看小女孩稳定后松了一口气。
刚才可把他吓坏了。
明明清晨来值班的时候还好好,两个小时后吐血实在匪夷所思。
原来被喂了用朱砂画的符。
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太无知了。
李明清往急诊外走。
女人快步跟上:“李院长,是你们医院的原因,你们应该负责,还要赔钱。”
“闭嘴”,李明清厉声道。
她往后撤了一步:“难道你还要打我?”
“我没那么闲,就你这讹人讹钱的劲,我要是打你你得让我把整个医院赔给你吧。”
“赔钱!我闺女受罪了。”
“你闺女是因为你才受罪的,耳朵塞驴毛了?听不见了?”李明清翻了个白眼,又看向旁边的男人,“你脑子也不清楚?就这么让你老婆瞎闹?”
“我,我觉得媳妇说的对。”
男人梗着脖子道。
“呵呵,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李明清抬脚踢了一下他的膝盖。
男人腿一软,跪了下来。
“给你老祖宗拜一拜,他们在地底下得被你气晕。”
男人面红耳赤道:“李院长!你怎么能动手打人?我就觉得医院应该为我闺女吐血的事负责。”
“没长脑子的东西”,李明清不屑道。
女人尖叫道:“大伙来看看,明仁医院的院长打人了!”
林振飞跑出来指着她,“你再胡说!”
“你们医院的人串通一气,欺负我们没钱没势的人。大家伙,你们可得给我当证人啊。”
一个大爷过来,谴责道:
“你们两口子不是好人,我从最开始就在这里,事情的前因后果我看的一清二楚。李院长脾气好,换做我早就报警把你们抓起来了。”
另一位年轻人道:“对啊,就想讹钱。”
旁边年轻女人也道:“我男人在急诊,这女的给孩子喂朱砂符我还劝了好几句,但听不进去,害人害己。”
“还有脸讹医院的钱,真不要脸。”
“不要脸。”
……
好多人凑过来指着他们。
李明清心想,还是明白人多啊。
两口子见没人站在他们这边只能灰溜溜的逃走。
要钱不成反而成了人人喊打的人。
他们还想着要点钱给儿子买好吃的。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别怪他们狠心,把闺女丢在医院跑了。
不想花钱交医药费。
明仁医院不会眼看着孩子死,肯定会救孩子。
能治好就等孩子出院回家。
治不好也不用他们操心。
“希望闺女能明白咱们的良苦用心。”
“她听话懂事,会知道我们的难处。咱轮流在医院外等,要是治好了咱就带她回家。”
“哎,没钱啊,只能出此下策。”
两人鬼鬼祟祟的离开医院。
书雨担忧道:“爸,你说他们还会来医院吗?”
“看他们做不做人了。”
“我看夫妻俩没打算做人,落荒而逃,大概率不回医院”,她叹气道,“不配当父母啊。”
李明清看她担心的样子道:“医院不会不管。”
“是啊,他们就赌这一点。”
“其实就算知道医院不管他们还是会离开,不想花钱,不差这一个孩子,他们还能生”,李明清看得清楚明白。
书雨摇头,“即使是亲生孩子,但孩子和孩子是不一样的。”
“但他们不这么想。”
“尽管在医院看了这么多的生离死别,人情冷暖,但还是难受啊”,书雨叹气道。
李明清明白她的体会,共情能力太强。
“累了就去休假,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调节一下心情。去南方吧,温度正好。”
“谢谢老爸,我的自我心理调节还行。”
两天后。
林振飞气愤道:“老师,那两口子太不是人了。”
“自从上次离开急诊就没来医院吧”,李明清看着窗外道,“你看,他们宁愿在院外挨冻也不敢进医院。”
“在院外挨冻?”
林振飞顺着他的视线透过玻璃往外看去。
还真是那两口子。
两人缩在一块冻得直打哆嗦。
“老师,他们是什么意思?有毛病吧。”
“可能过不去心里那关,受到良心的谴责才出现在医院门口,但又不舍得出钱就不进医院看孩子。”
“何必呢?”林振飞不理解。
李明清冷笑一声:“这两口子真招笑。”
“我让保安把他们弄进来”,林振飞风风火火的往外走。
“振飞,没用,弄进来他们还会跑。”
“起码让他们把这几天的住院费交了,他们太不道德,这么缺德的事都做的出来,就不怕小女孩恨他们吗?”
“不会”,李明清肯定道。
林振飞要气死了,“书雨也这么说。”
又道:“哎,老师你不知道,我每次路过急诊都看见小女孩眼巴巴的盯着门口,看得我心酸。”
“在医院接受正规治疗对小女孩来说是好事,振飞,你说呢?”
“是,不在医院小孩说不定还得被喂朱砂符。”
林振飞吐槽道。
医院的医疗知识普及太有必要。
怪不得老师规定每个月各科室轮流外出宣讲。
身体不舒服来医院才是正道。
李明清问道:“你上次去沪市参加的医学交流感觉怎么样?”
“都是大佬,我格格不入啊”,他不好意思道,“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给你丢人。”
“还适应那样的场合吗?”
“学到不少,老师,下次让书雨去吧,她比我适合。”
李明清笑着道:“我看你比较适合,以后这样的交流会都由你代表医院出席活动,正好历练历练。”
听到这话林振飞瞪大眼睛,“我吗?”
“对,就是你。”
“不瞒您说,我心理压力有点大。说实在话,书雨比我合适,她更游刃有余。”
“书雨之前跟着我参加过不少这样的交流会。”
林振飞立马道:“是啊,书雨更靠谱。”
他真怕哪句话说错了给李明清丢脸。
自己丢脸事小。
要是因为自己让老师和医院丢脸事就大了。
“你这么不想去?你爸告诉我你挺爱参加这样的场合。”
林振飞:!!!
“我爸说的?他什么时候说的?我嘞个青天大老爷,我从没说过爱出席活动。”
李明清笑着道:“上次你去上海时说的。”
“我爸误会我了,老师,下次可别让我去了。”
“该去还是要去,参加活动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多和他们打交道对你有好处。”
“谢谢老师。”
林振飞特别感谢道。
此时,公孙淮站在医院门口。
内心震惊无比,没想到明仁医院这么大。
怪不得他这几天出门溜达时不时听见人说明仁医院怎么厉害,李院长怎么厉害。
报纸杂志都有李明清的身影。
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啊。
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往门诊楼走,在指示牌的指引下成功来到院长办公室。
“咚咚咚……”
李明清一抬头就见他站在门口。
“进来坐啊”,李明清示意他坐下,“身体不舒服吗?”
公孙淮:“那倒没有,我药没了。”
“来,给你诊诊脉。”
几秒后,李明清肯定道:“可以不用吃药了。”
“不用吃药?真的吗?”他不放心,“叔,要不给我开几天的呢,巩固巩固,可别药一停我又开始晕乎。”
李明清肯定道:“好了不用吃药。”
“确实吗?我老感觉时不时地有点晕乎。”
“这几天你只有和小宏去找房子时晕过一次,其他时间没再晕。你别老想这事,顺其自然。”
公孙淮叹气:“叔,你说的对。外面的世界太精彩,我不想再回村。”
“怎么两天不见这么丧?”
“是吧,我这两天想的太多”,他自我反思。
李明清笑着道:“你才二十岁,人生刚开始。听我的,你没问题,不用担心回村出不了。”
“听你这么说我心里踏实多了。”
公孙淮松了一口气。
没出村和刚出村时说着洒脱的话,要是不行就再回村。
当时确实是那么想的。
但在看见花花世界之后他就不想回去了。
以前不知道村外如此广阔,现在知道了,想学习奋斗,娶妻生子,美满的过完这一生。
李明清拍了拍他的肩膀,“公孙,放宽心。”
“叔,什么时候有空,请你来家里吃饭。”
“我和你婶儿商量着明天去,明天是好日子,给你暖房。”
他感动道:“我不知道说什么好,特别感谢您对我的照顾。要不是您,我根本不可能出村。”
李明清开玩笑:“毕竟收了你十来万块钱。”
“我爹说的没错,您果然是贵人。”公孙淮真诚道,“我想把手里的钱全给您,要不然心里过意不去。”
“别冲动,给钱我真要”,他调侃道。
公孙淮点头:“应该的,说实话,我爹给我留了不少娶媳妇的钱。”
“你可长点心吧,财不外露。”
“叔,我这点钱你根本看不上。我刚才一到医院直接懵了,超出我的想象。”
李明清笑了笑,“你想上班吗?能给你安排工作。”
“我目前还不想工作,正在为了来年的高考学习,等高考完就去打工。”
两人聊了半个多小时。
公孙淮心里踏实的不得了,笑呵呵下楼。
光顾着高兴,一不小心撞到人,他站定,“不好意思。”
“没事”,被撞的人道。
他一抬头,看着公孙淮有些愣神,而后欣喜道:
“小伙子,看你挺面熟,冒昧问一句,你姓公孙吗?”
公孙淮打量着他,并不认识,“您是?”
“我姓梁,叫梁朔。”
“梁朔?老头倒是提过这个名字”,公孙淮回想道。
“你爹是叫公孙央吧!我和你爹是好兄弟,他还好吧?”梁朔激动道。
“我爹啊?前不久刚过世。”
梁朔不可置信道:“过世了?你们在哪里生活?这些年我一直打听你爹的消息,但一直没找到人。”
“就在城外的三十公里的村子里。”
“首都旁的村子?!”
“对,我爹不出村,我也没法出村”,公孙淮道,“我爹也算解脱了。”
梁朔叹气道:“你在哪儿工作?”
“我刚来首都,还没工作。”
“你爹的本事我知道,你潜移默化应该学了不少吧?可以来博物馆上班。”
公孙淮摇头道:“我爹什么也没教我,他不让我学那些。”
“哎,想当年他是最有天分的, 只可惜……”
梁朔回想往事深感惋惜。
他又问:“你怎么来医院了?身体不舒服?”
“我来找李院长开药。”
“这不是巧了吗,我认识李院长”,梁朔笑着道。
李明清站在楼梯口,看着聊得起劲的两人,调侃道:“这么投缘?之前认识?”
“刚认识”,公孙淮如实道。
梁朔笑着道:“李院长,他是我老朋友的儿子。”
“老朋友?”
“是啊,我找公孙大哥找了好几年,没想到在医院碰到他儿子。刚才我只是觉得有些眼熟,随口一问,没想到是真的。”
李明清指了指公孙淮:“梁馆长,你确定吗?”
“非常确定,名字都对上了,公孙央,父子俩长得一模一样”,梁朔感叹之余遗憾道,“可惜啊,没见到最后一面。”
“梁叔,我爹腿动不了,要是能动肯定去找你唠嗑。”
听见这话梁朔急切道:“你爹的腿是怎么伤到的?他虽然比我年长但身体特别好。”
公孙淮不知道该不该说。
从刚才的对话中,他知道眼前的长辈是博物馆的馆长。
而他爹,哎,物是人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