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
江从霜听到法云所说的话后,松了口气。
等明日女儿与瑾临定好亲,那她心里的一块石头也就放下了。
就在她看完明日宴请的菜单子时,忽有丫鬟急匆匆跑来。
江从霜的眼皮不由跳了跳。
丫鬟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呈给江从霜。
“夫人,这是听澜山庄送来的信。”
“听澜山庄?”
江从霜心里的那股不安愈甚。
她的视线落在信封上,半晌,方才接过信打开。
信纸里没有字,唯有一幅图,一幅簪子式样图。
然而简简单单一幅图,却是叫江从霜双手打颤,整个人面色也跟着惨白起来。
“夫人?”贴身的丫鬟疑惑得唤了声。
江从霜一个激灵,慌忙将信叠好,收进怀里。
“备车,我要去听澜山庄。”
*
听澜山庄库房。
江扶月扫过一圈贺礼,莫名得很想挑一顶翡翠玉冠送给江瑾临。
“那套绿宝石头面也不错,再加两匹绿绸缎,那尊绿色的送子观音也行。”
薛老:“……。”
老人叹了声,道:“小姐,您如今是一家之主,两家相交,不能凭个人意气行事,这会有损家主威严……”
虽然君家还没立起来,但薛老已经把江扶月看做家主了。
江扶月点了点头,“薛老说得是,那薛老觉得应该选哪样作贺礼呢?”
薛老默了默,“老奴觉得,这柄翡翠满绿玉如意作为定亲的贺礼就很好,至于苏小姐的生辰礼,不如便选一年景花冠。”
江扶月:“……薛老好眼光!”
比她的更合理。
薛老背板得笔直,肃穆道:“老奴应该做的。”
薛城:“……。”
难怪爷爷能当管家,他学到了……
江扶月正定好贺礼,南风便进来道:“小姐,姑奶奶来了,正在客厅候着。”
“哦,这就去了。”
江扶月应了声,心中又好奇。
来得这么急,苏织柔那个亲爹就这么见不得人?
她对薛老笑道:“那贺礼就麻烦薛老了。”
薛老摇了摇头。
*
客厅里,江从霜已经平复了心绪。
她手心正紧攥着一根簪子,那是根雕琢玉兰花的白玉簪。
这根簪子原本是别在她头上的,她戴了十几年。
有人问,便道是夫君赠她的簪子,因此珍稀。
无人知晓,这根簪子,是她在苏怀成离世那年才簪上的。
为何,江扶月会画这根簪子……
江从霜突然想起当日在江家,她跪在江扶月跟前也没能得到一点退让的场景,不由有些后悔今日来了听澜山庄。
她应该先去跟父亲做商议的。
想到这,江从霜不由站起身,就要朝外走去。
只是她没走两步,便撞上了来人。
容貌昳丽的少女,明艳的五官上荡着清浅的笑意,宛若人间富贵花,自有高贵风华。
其身后跟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一袭玄衣,冷峻出尘的容貌,不紧不慢得跟在少女身后,仿若除了前头的少女,世间一切都与他无关。
二人一前一后,浴着日光,如梦似幻。
江从霜微怔了会,便听到江扶月笑道:“姑母这是要去哪?来都来了,不多坐会?我和姑母也许久不曾说话了。”
江从霜终于回过神。
她眉头紧蹙,只是如今已经在江扶月的眼皮底下,自然也不能露怯。
因此道:“明日阿柔生辰宴,要宴请各家,有许多要忙的事。”
江扶月走进厅内,微微颔首,“姑母莫要忧心,我也是江家的女儿,自然要派人一道去帮姑母的忙。”
她走到上位坐下,又对江从霜道:“姑母,坐下来同我说说话吧?”
话落,又疑惑了一声,“姑母今日怎么不簪那支玉兰簪子了?这玉兰寓意好,忠贞不渝,可见姑母同姑父的感情是极好的。”
江从霜的面色骤变,她回过身,看向江扶月。
她强撑着平静道:“明日是阿柔的生辰宴,我不好再簪素簪,不知阿月又是何意?”
江扶月面色如常道:“也没什么意思,只是姑母啊,我毕竟是江家的一份子,是江家嫡出的小姐,江瑾临是我嫡亲的大哥,所谓长兄如父,我自然也希望哥哥余生能和和美美的。”
她顿了下,又声音悠长道:“想要和美,自然就不能娶一个来路不明的夫人……”
江从霜像是被踩了脚一般,脸色愈加难看,“江扶月,你在胡说什么,什么来路不明?!”
江扶月懒懒抬眸,道:“我有没有胡说,想必姑母最是心知肚明,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才会叫姑母这般心虚,要说我如今冠着江姓,作为江家的一份子,自然不能叫江家多个会害了江家的家主夫人,再害了我。”
“什么害了你,我听不懂,阿柔的身世清清楚楚,我是你的姑母,你还想污蔑你姑母不成?”江从霜强撑着应道。
她愈发后悔自己一时心急就来了听澜山庄。
江扶月笑道:“是吗?那那根白玉簪子呢?还有……”
她缓缓吐出两个字,“厉郎。”
江扶月细究了原书,才揪出细节来。
书里对江从霜的描写,是她总戴了根白玉兰簪子,还有,她曾梦呓了一声“厉郎”,当时苏织柔问了句,江从霜说是对其父的爱称。
彼时江从霜还对苏织柔说,“你爹爹一直都很在意你,只是身不由己。”
当时苏织柔的心理描写是疑惑,因为在苏织柔记忆里,苏怀成对她很是冷漠,似乎并不喜她。
估摸着这一段,也是为了后来的身世剧情做铺垫,这会子江扶月正好用上了。
果然,江从霜如遭雷击,呆呆看着江扶月。
“你、你怎么会知道……”
江扶月眸光微颤。
反应这么大。
这是心里有多大的鬼?
苏织柔这爹到底是谁,会让一向还算冷静的江从霜这么害怕。
江扶月道:“姑母莫忘了,当初姑母和姑父的姻缘,还是我阿娘牵上的,姑父离开扶水郡时,还曾去面见了我外祖父,姑母真以为,姑父那样聪颖的人,不会给自己留后手?他总是也需要人替他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