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碧蕖和小侄女可好?”万瑾澜无比想见方碧蕖,还想抱抱小侄女,只可惜以如今的状况,只能想想。
提起方碧蕖和女儿,万知景脸上有笑意,“她二人都好,纪夫人如今在找宅院,等碧蕖养好身子后便会搬出李府,日后你自有机会和碧蕖相见。”
“兄长和嫂嫂就没想过逃回京都去?你二人若有意,我还是很乐意护送你们一程。”
万知景弹了弹她的脑袋,万瑾澜“哎呦”一声。
“回去做什么?你夫君想做什么我不信你不知,你玩心眼玩到我头上了。”万知景似笑非笑的。
万瑾澜哼道:“兄长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你是个男儿便罢了,日后碧蕖和小侄女都要跟着你过不安定的日子。”
当初广陵王的人去徐州想拿下他一家用作人质,万知景和方碧蕖虽逃了,却随着流民们走散了,等到他和安喜再找到方碧蕖的踪迹时,已经在雍凉的交界处了。
来到凉州实属机缘巧合,却没想到妹妹和萧沣也来到了这边。
也许这就是天意。
看着眼前的妹妹,穿着一身粗布短打,还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整个人瘦了一圈,哪有以前公府贵女的模样。
万知景自是心疼自家妹子,“当初你若没有嫁于萧沣,如今也不会受尽颠沛流离之苦。”
“兄长现在说这些做什么,他也不能预料到后来发生的事,他在路上很是照顾我,况且当初是我先招惹的他。”
万瑾澜不自觉为萧沣说了几句话,得到万知景翻了个百眼,“得,女大不中留,嫁出去的妹妹泼出去的水。”
万瑾澜哼笑着拧了他的手臂一把。
她这两日心中极为松快,是在得知父亲死讯后最开心的时候了。
兄妹二人分别后,万瑾澜又去陆老头那走了一遭。
陆老头的院里此时很是热闹,万瑾澜趴在墙头看到了陆老头口中极为厉害的王氏。
王氏长的娇美动人,温婉的鹅蛋脸,身形丰腴,看起来三十出头的模样,说起话来不疾不徐,倒是有京中豪门贵妇的风范。
“父亲这是对儿媳不满,才会想着搬出去住,儿媳真是惭愧至极。父亲只管说儿媳哪里让你不高兴了,儿媳会改的。”
“若因儿媳惹得父亲和夫君二人父子不睦,儿媳就是陆家的罪人。”
王氏拿着手帕时不时擦擦眼角,一副“我委屈,但我可以忍,只要你们都好”的模样。
陆老头在一旁黑着脸,半晌说不出话。
陆彦长的一身正气、宽额高鼻,浓眉大眼,也是个俊美的中年男子,此时气恼的对自己亲爹说道:“爹,你就不能省省心,这一天天的,你在闹什么?儿子每日公务已然繁忙,回来还要处理你找的麻烦,你就不能消停会。”
甭说陆原了,万瑾澜的血都冲脑门了。
这位大表兄的心都偏到天边去了,哪还记得陆老头是他亲爹!
初见陆老头时,因为火铳,万瑾澜觉得他有种隐士的高人风范。现下看来,此时陆老头脊梁微弯,就是一个深受公、媳问题困扰的普通老人。
陆老头完全不是王氏的对手,只有被她压着打的份。
万瑾澜严重怀疑陆老头都快被欺负哭了。
陆原心里悲愤,觉得这个儿子可能是白生了,他嚯的抬头,怒道:“我就是想去村里住,你我父子二人也不必日日吵架,王氏也不必日日防着我,到底有何不可?”
王氏继续抹泪,“父亲,我何时防着你了?”
陆原深吸一口气,“你没防着我为何不让我与孙子孙女亲近?”
王氏正要继续说话,陆原一鼓作气说道:“老夫真是不知道你在作什么?让老夫出去住,过自由自在的日子,这陆家的后宅也没人给你找不痛快。老夫都要走了,你还要来恶心老夫一把,你简直让老夫、大开眼界。”
王氏心中恼恨至极。
若不是这老头来,陆彦也不会跟她闹,怪她容不下前妻生的孩子,他才决定将人都送走,两人才会死。
可当初若不是张氏被休后为了儿子死活不愿离开陆家,她也不至于连个孩子都容不下,一个幼儿罢了,她供着便是,何至于将人赶出家门?还于她名声有碍!现在倒好,一个二个的都来怪她!
就因为张氏死了,这一个二个的都来怪她!
若非陆彦被她哄的回心转意,这府上如今不知会如何。
王氏心中巴不得陆老头自己出去住,但他不说一声就来了,还给她找了个大麻烦,现在要搬出去,她也得让他难受难受。这父子俩关系越是不好,她才越高兴。
王氏没想到向来不和她正面争锋的陆老头会这样指责她,当下她双手颤抖着,呼吸急促到说不出话,随即“晕”了过去。
陆彦一把抱住王氏,惊呼道:“芸娘,芸娘。”
陆彦看向陆老头,神色有些咬牙切齿,“父亲,你想如何就如何吧,身为人子,儿子不该对父亲的决定指手画脚。”
说罢陆彦艰难的抱起王氏往外走,因为王氏的裙摆太长,陆彦不慎踩到,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连带着王氏都被摔了下去。
奴仆们的惊呼声一片,手忙脚乱的去扶二人。
场面看起来闹哄哄的,陆原看着,也没有上去搭把手的意思。
万瑾澜差点没笑出声。
陆老头再次被伤了心,垂头丧气的往屋走。
人都散尽了,万瑾澜偷溜进了屋,安慰道:“舅父莫难过,您如今就是在这一亩三分地的宅院中才会生出这么多烦恼,等日后忙起来了,哪会想这些无用的事情。”
陆原抬头看向她,“无用?”
万瑾澜的歪理邪说一堆,“让自己不高兴的事情可不都是无用的?”
没一会儿,有小厮在外敲门,万瑾澜赶忙躲起来。
小厮进来后奉上了一百两银票,“老爷,这是大人让小的送来的,大人还说老爷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在村中买好了宅院后别忘着人来通知一声。”
陆原点头后让人下去了。
万瑾澜看了看天色,已经晚了,要走也只能明日走了。
万瑾澜说道:“舅父,明日清晨,卯时末,我在城外等着你。”
看他神色呆呆的,万瑾澜又道:“舅父可想见我夫君,与他说说话?我可以去安排,他如今就在这城中。”
陆原摇了摇头,“不必了,日后有机会再见吧。”
万瑾澜心中叹气,陆老头这是被大表哥伤了心呐。
入夜了,她偷偷摸摸了回到了萧沣如今的府上。
她不过刚坐下,正打量着内室的模样,便见他穿着一身白色的亵衣,身上都是水汽的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