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摆好坐具,扶宁和坐下,这里景色清幽,空气比府中好多了,就是有些吵闹。
宁和想让众人通通闭嘴,她身弱,若是吵她到,谁担当得起?
俞琳与俞琅今日也来了,说起来,他们与宁和算得上是远亲。
见宁和来了,俞琅拍他,“哥哥,你的心肝肝来了,快去看看。”
俞琳脸色微红,他上前木讷道:“公主。”
两人小时候曾一块在太子府玩耍过,因为宁和体弱,他很照顾她,宁和那时很喜欢他,曾说长大后嫁给他,但她现在好像不记得了。
宁和抬眼,俞琳生得不错,就是性子温吞了些,又无大才,哪里配得上她。
俞琳从袖中拿出一本书,“公主极少出门,总待在家中怕是会闷,这个给你看。”
宁和接过一看,是话本,叫《公主的娇娇夫郎们》。
没办法,他之前送过首饰珠宝给她,但宁和没兴趣,那他就拿话本试试,他的话本小娘子们都爱看,大概宁和也会喜欢。
宁和接过扫了几眼,话本里的公主神气威风,人人仰视,还好几个出色的郎君争着抢着侍奉她。
这不禁让她想到六姐连城,心中更加厌烦,自然对俞琳也没好脸色。
有些小娘子凑上来和她说话,宁和公主的马屁,还是得拍一拍。
“公主仪态非凡,实在令我等钦慕。”
“可不是,平日少见公主出门,公主这头饰真精致。”
......
左等右等,也不见连城,她不是离这里很近吗,为何不来清溪避暑?
她烦了,问众人:“你们可有见到本宫的六姐?她没来这里?”
连城公主?众人相视一眼,都摇摇头。
谢润上前答:“连城公主今日未曾来。”
那日连城登门后,她曾邀连城去溪边玩,连城却不肯出来,她说自己体弱怕热,万一晒晕了怎么办?等天凉了,再邀她去公主府玩。
宁和打量她一眼,旁边女师悄声道:“这是谢相的女儿。”
宁和语气上扬:“我多年未见六姐,不知道她如今长成何样。看你像是与她很熟,告诉本宫,她还对你说了什么?”
“连城公主说,天凉再邀请我去她的公主府玩,眼下这么热,她体弱,担心出游会晒晕,便没有出来。”
宁和脸色一变:“放肆! 你敢取笑本宫!”
在连城看来,夏日出游纯粹是找罪受,在屋里待着不好吗?若只为玩,她是不会出门的。
在众人玩得热闹时,她略微收拾,乘马车慢悠悠去城里见父皇。
书房里,皇帝正和右相谢阶庭下棋。
皇帝执黑子,谢阶庭执白子,棋面一时胶住。
宫人端了茶水给皇帝润口,两人暂时罢战。
席公公进来:“陛下,连城公主求见。”
皇帝喜道:“快让她进来,天这么热,别晒着她。”
连城带着两位侍女,抱着物品而入。
“见过父皇。”
谢阶庭起身行礼:“公主。”
连城略略回礼:“谢相。”
皇帝心疼看着她,“看你脸都红了,这么热的天气,过来做什么。”
连城笑道:“我来给父皇送宝贝啊。”
她打开盒子,拿出一个枕头,“父皇,这是我做的清凉安神枕,给你用。”
见女儿满脸期盼,皇帝还没怎么看,就连连夸奖:“好,真是好啊,一看就是宝物,连城有心了。”
谢阶庭自连城回京,还是头次见她,果然如夫人所说,连城公主神仙姿容,腰佩玉剑,气度高华。
他暗叹,这要是个皇子,储君定要易主了。
他对皇帝道:“公主如此有孝心,微臣着实羡慕。”
他的儿女也不少,但没这么贴心的,前几日陛下身上还载了一个很丑的香袋,听说也是公主亲手所缝。
皇帝心情正好,他乐呵呵道:“谢相何必羡慕朕,你的儿女也不少,个个出色,尤其是你家大郎。”
连城笑笑:“是,谢相的女儿也冰雪聪颖,十分可爱。”
皇帝看向她,“你见过谢相女儿?”
连城解释:“她们也在清溪附近避暑,我去过谢家庄园。”
皇帝下意识问:“哦?那你可见到谢家大郎?”
“父皇说谢少卿?见过,他那日也在。”
见连城答得这么干脆,皇帝反倒放心了。
以前长乐也半真半假的纠缠过谢寂,被他一顿斥骂。
扫见棋盘,连城笑道:“父皇是与在与谢相对奕?”
皇帝道:“正是,以连城看,父皇这局要如何赢谢相?”
“父皇别取笑我,我棋艺不精,哪看得出来。以前与人下棋,我头发都要揪秃了,用了多少首乌,才有今日这光景。”
她说着拍拍自己浓密如云的头顶,“为了保住头发,我再不下棋。”
皇帝哈哈大笑,谢阶庭也莞尔。
“无妨,连城,你只管去下便是,谢相自会让你。”
谢阶庭拱手:“请公主赐教。”
连城心想,看来这棋是非下不可,这丑也是非出不可。
都到这份上,她也无所谓了,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臭棋。
谢阶庭执黑,连城执白。
连城坐得十分端庄,执棋的动作更是好看,但她就这些优势了。
棋艺可以输人,但姿态不能输人。
刚落下几子,还有来得及展示她的拙劣棋艺,便有人来报,说是清溪那边出了事。
连城手一抖,难道是天干物燥,她新得的庄园着火了?她的焦尾和绿绮......
“陛下,宁和公主与谢相女儿起了争执,公主晕过去了,眼下已送到谢家庄园,贤妃得知正在哭呢。”
皇帝一惊:“怎么会起了争执,宁和无碍吧?”
连城几乎想拍手称快,多少年了,宁和还是动不动就晕倒。
当年贤妃坚称,宁和体弱,是有人在她怀胎时下毒所致。但据连城所知,这是贤妃自导自演的,没栽赃成母后,倒是害了自己女儿。
贤妃谎言说多了,连她自己都信了,且还这么灌输给宁和。有这样一位母妃,宁和自小狠毒多疑,常与连城争宠,下作手段与她母妃一样。
这种人,她若对她们有一分同情,便是对母后的不敬。
谢阶庭马上起身请罪:“都是微臣教女无方,冲撞了公主,臣定会让她给公主赔罪。”
连城愉悦的扣下一枚白子,清脆利落,这要是打在某人脸上,才是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