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款款起身,“邹郎君莫慌,我在询问你的意见,不会逼迫你。”
“想必你也听说过,我曾有过夫婿,他骗了我,我便废去他双腿,将他扔到街头做了乞丐。”
邹悦:......
乞丐郡马的事他知道,虽然已过去数年,但仍是京中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照他看,那人就是个败类,对郡主骗财骗色,恬不知耻,打死也不为过。
丹阳心中叹气,她也没办法,本来日子过得很滋润,府上的面首个个年轻俊美,温柔体贴,要什么夫婿。
但父亲豫王昨日告诉她,皇帝要为诸王和公主赐婚,顺便过问了丹阳这个侄女。
豫王是这么对丹阳说的:“陛下如今为连城之事正恼着,不愿你们再胡来。你就寻个夫婿拿来充数,不然就等着陛下给你指婚吧。”
若让陛下挑,她的夫婿不是勋贵,便从世家子弟,那她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她想到邹悦,此人有才华有德行,且出身贫寒,就算让他做了夫婿,她的日子与此前也无二。
看邹悦低头不语,丹阳只当他不乐意此事。
“你莫着急回复,仔细考虑下,此事对你有诸多益处,比如我父亲可为你举荐。”
邹悦抬头,“郡主的意思是?”
丹阳正色道:“中一甲前三者,依例朝廷会授与官职,但是何官职与级别,并无定例。”
高中之后只是开始,在授予官职时,最好有人举荐,举荐人的地位与声望越高,被举荐人的官级也越高。
最好的官职为翰林院修撰,为六品,能随侍天子,但此官职极难得到。
比如与谢寂同届的状元,他经人举荐,才被授国子四门博士,为七品。
若无人举荐,他连七品的官职都难以得到。
邹悦想起被欺辱的少年时光和惨死的母亲,他捏紧拳头,“.....郡主,请让我考虑下。”
丹阳笑吟吟的:“理应如此。”
他若是爽快答应,她才要怀疑呢。
回到书肆,邹悦心事重重,不知该怎么办。
祁越见状上前询问他,邹悦犹豫一会儿,还是将事情如实告诉他。
祁越听完激动得直拍案几:“你在傻什么?快答应啊,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你知道不知道,若是无人举荐,即便是状元,大概也只被授九品官职。若有郡主父亲举荐,你至少是正七品,甚有可能是从六品。”
邹悦还是有些过不去,“可我对郡主并无男女之情,我只想凭自己的本领——”
祁越冷笑:“凭自己的本领?我朝每一品官职,都分正、从、上、下、四级。九品到六品,中间有多少级!”
“你最推崇的谢寂,他为正四品上。咱们至少十年里,都难以达到。如此年轻的高官,满京只他一人!与他同届的状元,年纪已近四旬,眼下才不过从六品。”
“谢寂是有治国之才没错,但全凭他才华吗?他若同你我一样的出身,你看他能有今日之高位?”
科举是打破了勋贵与世家袭断仕途之路,但在官场升迁上,他们依然占尽优势。
祁越很清楚,所以他已暗中走了某位皇子的路子。
如今有机会摆在邹悦面前,他这个傻子还在犹豫,真想一拳打醒他。
皇帝召来卫不器,他有件事情要吩咐他去做。
卫不器听完后哭笑不得,“父皇,此事你怎么能交给我?应该交由楚王才是,此事他擅长。”
父皇居然怀疑谢寂不能人道,想让他去确认下,他不太情愿。
皇帝不管儿子的抗拒,“此事关乎你姐姐的终生,朕定要慎重,这样,你与楚王齐王一块去做。”
卫不器无奈,只得去找两位兄长。
可惜齐王听到后婉拒,“我劝你们也别做,万一惹恼连城呢?”
卫不器不以为然:“她能生什么气?我们也是为她着想。”
齐王咬死不松口,此事明摆着会惹怒连城,他不会趟浑水。
楚王倒是欣然应允,这事他擅长啊,替连城考察她未来驸马的身体状况,义不容辞。
谢寂在收到卫不器的邀约后有些意外,这人找他何事?但亲王相邀,他又不能不去。
赵王府,楚王热络的在劝谢寂酒。
“来,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本王敬少卿。”
楚王将酒饮尽,谢寂却不动。
卫不器似笑非笑:“怎么,少卿是不愿给我与楚王面子?”
谢寂淡淡道:“微臣岂敢。”
“那你为何不喝?”
“你姐姐不喜酒味,我若沾染,她会生气。”
楚王差点去掐自己的大腿,这还没怎么样呢,就如此惧内,怕不是真不行吧?
幸好他还有后招。
他假装失手将酒洒到谢寂衣衫上,“哎呀,是本王不慎,你们快去带少卿换衣服。”
两个侍女听到后进来,“是,殿下。”
谢寂起身去了客房,侍女手捧衣服跟进去,另一位侍女悄悄关了门。
谢寂对她道:“你出去吧。”
侍女娇羞上前:“少卿,殿下有吩咐,要奴婢服侍你更衣。”
“我说了,不必,你把衣服放下出去。”
香炉里传来一阵甜香,谢寂突然觉得有些燥热。
侍女将衣服放下,却仍不肯离去,“少卿,殿下有吩咐,奴婢不敢违抗,就让奴婢服侍你吧。”
她眼睛悄悄瞟向香炉,向谢寂靠近。
卫不器与楚王在厅中兴奋的等着。
很快,派去服侍谢寂的侍女匆匆而来,头发微乱,衣角上还沾了香灰。
楚王讶然道:“不会吧?这么快可不行,他不能做连城的驸马。”
侍女盈盈一跪:“回殿下,奴婢未能靠近谢少卿,他踢翻香炉走了。奴婢追赶不上,眼下他已出了王府。”
卫不器霍然起身,什么?他跑了?
他的计划是让侍女挑逗谢寂,试试此人身体到底如何,事成后,谢寂定不敢告诉姐姐,但现下如何是好?
他怒道:“楚王,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我就不该信你!”
楚王也奇:“不可能啊,那香炉里可是相欢引,只要闻上两下,肯定得......对!他能跑掉,说明他是真不行,不器,咱们这就去告诉连城,让她别要这个驸马了。”
卫不器闭上眼,完了!失策了!
别管谢寂行不行,只要谢寂对姐姐说出此事,他和楚王别想有安生日子过。
他早该听齐王的,就不掺合此事,让父皇自己去!
父皇怀疑,就该父皇自己去向姐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