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然没想到蒋菀儿的婚事还有这样的转折。作为介绍人的蒋沐文岂不是很尴尬。
宋安然瞧着罗氏哭哭啼啼的,干脆问道:“二舅母想让我做什么?”
罗氏擦擦眼角,她有些尴尬,不过还是硬着头皮对宋安然说道:“我们菀儿不能再耽误了,今年之内必须嫁出去,否则真的成了老姑娘。”
坐在旁边的蒋菀儿苍白着一张脸,显得很拘束。下面的妹妹们都说亲了,眼看着同龄姑娘里就只剩下她还没有着落,不用旁人提醒,蒋菀儿自己也急了。
如今将希望寄托在宋安然身上,也是不得已的。
罗氏见宋安然没接话,只能继续说下去,“安然啊,舅母听说国公府大房的四少爷还没有定亲,这是真的吗?”
宋安然不动声色地看着罗氏蒋菀儿,她们竟然惦记上了颜定。宋安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宋安然想了想,说道:“我家四叔叔的确还没有定亲。不过他的婚事需得国公爷还有老太太点头同意,我做不了主。”
“我明白,我都明白。”
罗氏连忙说道,“我就希望安然能帮忙牵个线,要是贵府老太太和国公爷有这个意思,我们就见个面。要是他们没这个意思,那就算了。”
宋安然没急着答应,而是斟酌着问道:“二舅母和菀儿姐姐都见过颜定吧。”
罗氏明白宋安然在担心什么,罗氏赶紧说道:“都见过的。我们不计较颜定的长相。”
宋安然又朝蒋菀儿看去。罗氏不计较,还可以理解。蒋菀儿正是青春年少,喜欢帅哥的年纪,她能不计较颜定的长相?
蒋菀儿看着宋安然,眼神坚定地说道:“安然妹妹,我不在乎颜定的长相。”
宋安然微蹙眉头,蒋菀儿这模样,仿佛带着点赌博的意思在里面。将婚姻当做赌博,赢了还好,要是输了那后果宋安然不敢想。
宋安然还是决定将话说清楚,“二舅母,菀儿姐姐,你们要知道颜定因为破相和瘸腿的原因,他是没有前途的。他不能考学做官,就连从军军营也不要他。
他只能靠着祖萌过活。当然,国公府少了谁的,也不可能少了他那一份。菀儿姐姐,你要是嫁给了颜定,你们的生活是没多少奔头的。
你若是指望夫婿有出息,能做官能打仗,还能罩着娘家和兄弟,那最好还是另外寻一门亲事。”
罗氏急忙说道:“不瞒安然,你说的这些问题我们都想过了。我家菀儿是高不成低不就。本想着不计较家世,在军中或者在那些新科进士里面挑选,奈何找来找去都没找到合适的。
要么是性情乖张,家人难缠,要么就是别人看不上我家菀儿,嫌弃我们二房是庶出,一旦分家半点都指望不少。要是菀儿年纪小个两三岁,我还能慢慢挑选。
可是我家菀儿都快成老姑娘了。再耽误下去,我怕连挑选的资格都没有了。至于颜定,他不能当官就不当官吧,靠着祖萌平安顺遂的过一生也挺好的。”
蒋菀儿又补充道:“我知道安然妹妹在担心什么。你就是担心我走投无路之下,满腹委屈地嫁给颜定,等婚后我和颜定过不到一块,天天嫌弃他,天天同他吵架。最后我们变成了一堆怨偶。安然妹妹身为大嫂,也算是介绍人,你夹在中间难做人。我说的对吗?”
宋安然挑眉,蒋家姐妹里面,最清醒最识趣也是最懂得努力肯吃苦的人,一直以来都是蒋菀儿。蒋菀儿因为父母都是庶出,即便她是嫡出,她也比别的姐妹低了一头。因为出身比不上别的姐妹,故此蒋菀儿一直出不了头。就算有诸多的想法,也没办法将想法变成现实。
宋安然对蒋菀儿点点头,“菀儿姐姐说的没错,我的确很担心你和颜定要如何相处。你们相处得好,皆大欢喜。
你们要是相处不好,成了怨偶,我夹在中间就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到时候,你怨我,颜定也怨我,说不定连世子爷也怨我。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真不乐意做。”
罗氏一听,顿时急了。
“安然,我们绝对不会怨你。这门婚事是我们自己求来的,你只是帮忙传个话,别的都不用你操心。”
宋安然没表态,她依旧看着蒋菀儿。这门婚事,蒋菀儿的想法才是最最关键的。毕竟要和颜定过日子的不是罗氏,而是蒋菀儿。
蒋菀儿说道:“安然妹妹担心的事情,我也很担心。毕竟颜定的容貌……看着还是挺吓人的。加上他又瘸腿,我还担心他的性格会不会怪异,有没有什么怪癖。”
宋安然表示,这个问题她回答不了。她是做大嫂的,不可能特意去关注小叔子的日常生活。不过颜定在人前的表现还算正常,没看到有变态的一面。至于私下里如何,宋安然就不知道了。
蒋菀儿继续说道:“不瞒安然妹妹,关于嫁给颜定这件事情,我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我心里面是有点不甘心的。
虽然的出身比不了别人,但是无论是才艺,还是别的方面,我并不比姐妹们差。奈何我的婚事一直都不顺。
我也想过,不计较家世,低嫁到小门小户家里,可是……不是我嫌弃小门小户,实在是那些人家太不讲究了。
一屋子乱七八糟的,稍微有点盼头了,一家人张狂得没边了。我就没见过眼皮子这么浅的人。嫁到这样的人家,就算男人还行,我也会被那一大家的人折磨疯了。
我想来想去,应付颜定一个人,肯定不会比应付那一大家子人更难。而且颜定好歹也是国公府长房嫡次子,我同他之间多少还是能说到一块去的。”
蒋菀儿说的那一大家子,小门小户的人家,莫非指的是罗氏的娘家。
据宋安然了解,罗氏娘家也是个大家族,不过层次不高。以前罗氏的父亲还活着的时候,罗家看着还行,有点上升的势头。不过罗氏的父亲一死,罗家就败落了。
如今罗家当家的是罗氏的大哥,在兵部挂了个五品的职务,实权不多,升官机会有限,发财机会有一点。
面对宋安然好奇的目光,罗氏显得有些不自在,还很尴尬。
宋安然猜的没错,蒋菀儿口中的小门小户,指的就是罗家。蒋菀儿婚事不顺,罗氏就想到了自己的娘家,打算将女儿嫁到罗家去。
为此,蒋菀儿还到罗家住了一段时间。这也让蒋菀儿近距离的了解到罗家内部真实情况。
都说距离产生美。以前来往少的时候,蒋菀儿虽然听说过罗家的种种奇葩事情,但是毕竟没有亲眼见到,她对罗家还是抱有一点期望的。近距离接触后,蒋菀儿的期望彻底破灭。
嫁入那样的人家,她非得短命十年。每天应付那些奇葩的人,奇葩的事情,就会耗去她大部分的精力。
都说侯府家风不好。但是同罗家相比,侯府都变成了小清新。可想而知罗家乱到什么程度。
到如今,蒋菀儿也彻底理解了老夫人古氏的心思,理解古氏为什么不乐意让罗家人上门了。以前她以为古氏嫌弃二房是庶出,所以古氏不让罗家人上门。
如今换蒋菀儿处在老夫人古氏的位置上,她也不会让罗家人上门,没得带坏了自家的孩子。
知道了罗家的真面目,蒋菀儿说什么也不肯嫁到罗家去。罗氏没办法,加上时间不等人,又没有足够的资本挑三拣四,罗氏只好听从蒋菀儿的劝说,将目光盯上了国公府的颜定。
意思就是,嫁给颜定这事,是蒋菀儿提出来的,并不是罗氏的意思。
宋安然好奇地看着蒋菀儿,蒋菀儿的主意挺大的啊。
知道了主次,宋安然干脆撇开罗氏,直接蒋菀儿,“菀儿姐姐想明白了吗?”
蒋菀儿目光坚定地说道:“方方面面我都想清楚了。各种困难和难堪的场面我也都想过了,我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当然,现实同我想象的肯定有差别。真要嫁给了颜定,我肯定还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不过我有信心克服所有困难,也有信心和颜定能好好过日子。”
宋安然心中赞赏,蒋菀儿思路清晰,有想法,有主见,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也知道争取。这样出色的人怎么就不是自己的姐妹,将蒋菀儿换做宋安乐,蒋菀儿分分钟都能将蒋沐绍打趴下,让蒋沐绍一开始就蹦跶不起来。
宋安然在心里头遗憾了一下,就将这种假设丢开了。
宋安然郑重地对蒋菀儿说道:“既然菀儿姐姐已经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那等我回去后,就找个机会同老太太提一提。无论老太太同不同意,三天之内我都会派人告诉菀儿姐姐结果。”
牵个线的事情,宋安然还是可以做到的。宋安然欣赏蒋菀儿,也乐意成全她。至于婚事成不成,则不是宋安然能做主的。宋安然也不打算干涉这门婚事,一切顺其自然。
能成,大家皆大欢喜。不能成的话,蒋菀儿赶紧去找下家吧。
“太好了”
罗氏闻言,一脸高兴。之前还担心宋安然会拒绝,就算不拒绝,也会刁难她们。出乎意料的,宋安然竟然痛快答应了。
再看蒋菀儿,则是一脸如释重负的模样。宋安然提出的问题太过尖锐,她应付起来,也颇觉吃力。而且蒋菀儿也清楚,要是她没有将方方面面考虑进去,没将事情撕扯清楚,没有对宋安然表明自己的态度,宋安然是不可能答应帮忙牵线。
蒋菀儿站起来,郑重地道谢。
宋安然含笑说道:“这一切都是菀儿姐姐自己努力来的,菀儿姐姐不用感谢我。而且我只是答应带话,成不成我不敢保证。”
“安然妹妹肯帮忙带话,已经帮了我大忙。安然妹妹的好,我会牢记在心里。”
宋安然笑了笑,打趣道:“要是事情成了,以后菀儿姐姐就得叫我一声大嫂。”
“叫你一声大嫂,我心甘情愿。”
蒋菀儿心里头服气宋安然。能活得像宋安然这般恣意潇洒的人,真的很少很少。
宋安然笑着说道:“现在说什么都太早。你们就等我的消息吧。要是没别的事情,我就先告辞。”
“没别的事情。你如今是掌家少奶奶,我也不好多留你。”罗氏客气地对宋安然说道。
宋安然微微颔首,辞了罗氏蒋菀儿,离开二房,出了侯府上马车回国公府。
在马车上,喜秋问宋安然,“姑娘真要帮二房牵线吗?”
“顺手的事情,既然答应了当然要帮。”
喜秋说道:“事情要是没成,那就算了。可要是成了,以后菀儿姑娘就和姑娘成了妯娌,姑娘不觉着尴尬吗?”
宋安然哈哈一笑,“我有什么尴尬的。我和蒋菀儿只是表姐妹,又不是亲姐妹。做妯娌不影响。而且蒋菀儿如此聪慧,又知情知趣,同这样的人做妯娌也不错。”
喜秋还是不太理解宋安然的思路。
要是换做她和表姐妹一起嫁给两兄弟,她一定会非常尴尬的。总觉着不自在,做事情都施展不开。
宋安然完全没有喜秋担心的那些想法。就算蒋菀儿嫁入了国公府,宋安然依旧是主导者。以蒋菀儿的聪明,她该知道怎么做才是对她最好的。
宋安然可以确信,蒋菀儿进门会成为自己的助力,而非阻碍。
不过这门婚事不一定能成。就算颜定破相瘸腿,颜定也有挑选的资格。颜定未必看得上蒋菀儿。
宋安然突然出声对车夫说道:“去世宝斋。”
宋安然原本是打算直接回国公府的,不过现在她又改变了主意,打算去一趟西市世宝斋。她已经很久没体验过购物的乐趣。既然要购物,自然要照顾自家的铺子。
来到世宝斋,宋安然被苏掌柜迎进里间坐着。然后苏掌柜命人将今年最流行的款式,以及世宝斋里面最贵重的珠宝首饰拿出来供宋安然挑选。
宋安然享受着周到的服务,购物的乐趣,心请也跟着飞扬。
宋安然看中了一套祖母绿头面首饰,正打算吩咐伙计包起来,一个男人突然从外间走了进来。
“本王在外面看到马车,猜你在这里,于是进来看一看。没想到少夫人果然在这里。”
萧训一张笑脸,快要晃花人的眼睛。
宋安然眨眨眼,她只是进来挑选几样首饰,竟然就和萧训遇见了。她该说什么,只能说京城地界太小。
宋安然含笑面对萧训,起身见礼,“见过王爷。王爷进来见我,是有要紧事吗?”
关氏的事情,结束没几天。宋安然并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到萧训。不过瞧着萧训毫无芥蒂的模样,宋安然也就暂时不计较萧训主动现身的事情。
萧训在宋安然对面坐下,他看着一桌子的首饰,笑道:“原来少夫人出来这里挑选首饰。”
宋安然含笑点头,“正是。刚挑选好,王爷就来了。”
宋安然命人将首饰收起来,至于那套祖母绿的,先放在世宝斋。改天苏掌柜安排人送到国公府就行了。
苏掌柜命人奉茶,然后就让所有伙计退了出去。苏掌柜也是个有眼色的人,知道宋安然同承郡王有事情要谈。
宋安然示意萧训喝茶,之后宋安然就不说话了。
萧训挑眉,干脆直接问道:“本王想迎娶宋家三姑娘为侧妃,这件事情少夫人已经知道了吧。”
宋安然点头,“今日回娘家,就是同家父商量这事。”
萧训眼睛一亮,“不知宋大人意下如何?”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萧训,“王爷在提出这门婚事前,可有了解过我家三妹妹的脾气?”
脾气?宋家的姑娘不都是大方知礼的吗?
宋安然笑道:“我家三妹妹性子直爽,心眼也不大,而且受不得气。要是谁给她气受,她当场就会吵起来。就算吵不出一个结果她也会吵。
还有,她这人说话比较直接,一般情况下是有什么说什么,从不拐弯抹角。要是遇上她看不惯的人或者事情,她也会当场嚷嚷出来。
因为她这个口无遮拦的毛病,我在娘家的时候,就拘束着她,让她尽量少出门。可即便如此,侯府的姐姐妹妹们,几乎都被她得罪完了。
而且她名声上有瑕疵,当年白莲教乱京城,我三妹妹也是受害者。因为这个,还在霍大夫那里住了大半年才治好。现在王爷知道我家三妹妹的情况了,你还要娶吗?”
萧训脸色有些难看,他在冒出同宋家结亲的念头后,并没有去打听过宋安芸的具体性格喜好。他单方面的认为,宋家的姑娘都如宋安然这般好,就算比不上宋安然,有宋安然一半好也不错。
萧训带着美好的幻想同宋子期提出结亲的意愿,却没想到现实竟然如此残酷。
他可以不计较宋安芸名声上的瑕疵,可是宋安芸心直口快的毛病,他身为王爷,有志于夺位,不能不计较。
身为皇家人,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少说多看,不要自作聪明。
宋安芸要是真如宋安然说的这样,这门婚事萧训有必要重新考虑。他是想娶一个合适的女人做侧妃,而不是去了一个关氏,又来一个惹事精。
萧训微蹙眉头,面对宋安然似笑非笑的目光,他感觉很尴尬。
萧训尴尬一笑,“这个,不知少夫人和宋大人商量的结果是什么?”
宋安然含笑说道:“我家三妹妹没有福气,这门婚事做不成。”
萧训没有失望,反而是松了一口气。当然,要是没有宋安然之前的铺垫,萧训猛地听到宋家拒绝婚事,肯定不会是这个反应。
萧训对宋安然说道:“这门婚事,本王还需要慎重考虑一番。”
宋安然心知肚明,说道:“理应如此。婚姻大事,千万不能儿戏。在定亲之前,最好先打听好女方的性格脾气喜好。不光要从女方家人那里打听,还要从她的朋友,她的亲戚那里打听。要是觉着不合适,还可以反悔。等到成亲了再反悔,那就是害人害己。”
“少夫人说的极是,本王明白了。本王还有些事情要忙,先走一步。”
“臣妇恭送王爷。”
萧训出了世宝斋,有些遗憾,还有点恼火。他对身边的人吩咐,“派人打听宋家三姑娘的情况,事无巨细,都要打听清楚。尤其是宋家三姑娘的性情喜好。”
“属下遵命。”
下人领命而去。
萧训回头看了眼世宝斋,宋安然提醒的对,无论是娶正妃还是侧妃,事先都应该打听清楚对方的情况。
只可惜宋安然已经嫁人了。要是宋安然没嫁给颜宓,宋安然倒是王妃最合适的人选。可以说,京城闺秀中,没有人比宋安然更适合嫁入皇家。奈何,宋安然这么好的婚姻对象,竟然被颜宓这个人精给捷足先登了。
萧训感觉很遗憾,也很痛心。颜宓的福气太好了,好得让人嫉妒。
不过萧训再嫉妒,也没办法将宋安然从颜宓身边抢来,只能看一眼世宝斋,带着点遗憾,带着点不甘心离开。
宋安然对于萧训突然跑出来这个插曲并不在意。
宋安然离开世宝斋之后,又在西市逛了小半个时辰,满足了自己的购物欲之后,才离开西市,坐上马车启程回国公府。
回到国公府之后,照例是换衣服去见颜老太太。
上房里没有其他人在,宋安然就趁机提了一下侯府有意同国公府结亲的意思。
颜老太太闻言,没有立即回绝。
她斟酌了一下,问宋安然:“你说的是侯府二房的嫡出姑娘?”
“正是。闺名菀儿,在姐妹里排行行三。”
颜老太太暗自点点头,“老身记得二房是庶出吧。”
宋安然点头,说道:“二舅舅一家的确是庶出。”
庶出啊!颜老太太就有些犹豫。可是想到颜定的情况,破相瘸腿,即便是长房嫡次子,有这个身体上的残缺,也不可能说到好亲事。指望着娶名门贵女,那更是想都不要想。
但凡心疼女儿的大户人家,也不乐意让女儿嫁一个面貌可怕的男人。
颜老太太又问道:“这门婚事是侯府老夫人的意思,还是二房的意思?”
“是二房的意思。外祖母估计还不知道二房有这想法。”
宋安然顿了顿,又说道:“菀儿姐姐同她父母都不同,看着倒是像外祖母。”
夸人的话不需要太多,说到点子上就行。
听到宋安然说蒋菀儿像古氏,颜老太太就有了点兴趣。
“大郎媳妇,你在侯府住了几年,以你看那个蒋菀儿是良配吗?”
宋安然想了想,还是实事求是地说道:“因为二房是庶出,菀儿姐姐就比较好强。不过她做事都极有分寸,从不过界。为人还算大方,脑子也好使。容貌吗,虽然比不上孙媳妇,不过也是清秀佳人。”
颜老太太听到宋安然自夸,哈哈笑了起来。颜老太太指着宋安然,说道:“全京城能比你长得好的,可没多少。”
宋安然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颜老太太就打发了宋安然,“你辛苦了一天,先下去好好休息吧。至于这门婚事,老身还需要考虑一下。”
“孙媳妇明白。不过孙媳妇答应了二舅母,不管成不成三天之内肯定会给她一个消息,免得耽误了菀儿姐姐的花期。”
颜老太太点点头,“行,老身知道了。”
话点到为止。宋安然起身,躬身告辞。
至于国公爷那边,宋安然打算让颜宓转告。同理,颜定那边,宋安然也是打算让颜宓转告。反正她的作用就是传个话,牵个线,成不成看天意。
等到天黑颜宓从外面回来,宋安然顺嘴就将这件事告诉了颜宓。
颜宓愣了一下,接着问道:“蒋菀儿?庶出二房的?”
宋安然点点头,“就是二房的三姐姐。这事我已经告诉了老太太,老太太说要考虑一下。大郎,你要是觉着还行,不妨征求一下四弟的意见。”
颜宓皱着眉,在回想蒋菀儿的模样。
侯府的姑娘,颜宓都见过。以他的记忆力,见过一次就不会忘记。只是将人和名字对上,还是废了他一点时间。
颜宓总算想起蒋菀儿是哪个人,就说道:“蒋菀儿瞧着还算本分。”
宋安然微微摇头,“我在菀儿姐姐身上可没见到本分的特质,不过懂分寸,做事从不过界倒是真的。而且有想法,有主见。
这门婚事,就是她提出来的。她先说服了二舅母,然后由二舅母出面,请我帮忙带话。对了,我和她说了四弟的情况,四弟不能做官,没有前程,只能靠祖萌。
菀儿姐姐说,这些情况她都知道,而且她还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到了,连婚后要怎么相处都想过了。虽然是纸上谈兵,但是也能看出她做了充足的准备。
我答应她,不管成不成,都会在三天之内给她答复。也免得耽误了她的时间,毕竟她不小了,一家人都在为她的婚事着急。”
颜宓对宋安然说道:“三天时间有些仓促。”
宋安然想了想,说道:“要不我直接回绝二舅母一家,免得他们继续惦记着。”
“先不用回绝,我现在就去见四弟,和四弟说说这门婚事。他要是愿意接触一下,那就试着接触。就算接触之后他不乐意,也就是耽误一两个月的时间。你可以告诉二舅母,让他们同时相看一下别的人家。多比较比较,才知道谁家最合适。”
宋安然嘴角抽抽,这根本就是骑驴找马。不过现在的婚姻市场都是这样的,同时相看三五家,要是有合适的,就进一步接触。要是不合适,那就继续相看。
颜宓有了决定后,当即就去见颜定。
宋安然有些担心,蒋菀儿愿意花费时间接触吗?要是进一步接触,最后婚事还是没成,估计蒋菀儿会郁闷死的。
宋安然想了想,决定丢开这件事情。
颜宓去和颜定谈话,这一谈就谈到半夜三更。宋安然都要睡了,颜宓还没有回来。
宋安然干脆不等颜宓了,说不定两兄弟要谈一个通宵。
宋安然独自一人睡觉,睡得很香。整张大床都是她的地盘,想怎么睡觉就怎么睡觉。
等到早上醒来的时候,颜宓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发了。
宋安然呆坐在床上,刚刚醒来,脑子里还是昏的,整个人也显得呆呆笨笨的。
颜宓瞧着宋安然这模样,顿时笑了起来。
他走到床边,撩起宋安然垂在脸上的秀发,笑道:“时间还早,你可以再睡小半个时辰。”
宋安然双眼迷蒙,她抬头看着颜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颜宓坐在床边,同宋安然说道:“过了子时才回来的。看你睡得沉,就没有吵醒你。”
宋安然的脑袋渐渐清明,她甩了甩头,甩得头发糊了她自己一脸。
颜宓赶紧替宋安然将头发捋顺了。有颜宓帮忙,宋安然就没理会自己乱糟糟的头发。
她问颜宓,“你和四弟谈了吗?他是怎么想的?”
“他说他想亲自和你谈。”颜宓郑重地说道。
“和我谈?”宋安然有点惊讶,有点疑惑,“四弟想和我谈什么?我知道的都说了。”
“我也不知道他想谈什么。等你见了他,你就问问他。他也老大不小了,婚事该早点解决的。”
顿了顿,颜宓又继续说道:“说起来,当年四弟就差点娶了侯府的大姑娘。不过那姑娘心不甘情不愿的,后来进了安郡王府。”
颜宓说的是蒋蔓儿,侯府一等一聪明的姑娘,奈何聪明劲没用在关键地方。不过听说蒋蔓儿还活着,至于活得好不好,宋安然就不了解了。
宋安然又听颜宓说道:“这回侯府二房的婚事,如果能成的话,那就说明四弟同侯府的姑娘有缘。如果不成,那以后都不再考虑侯府的姑娘。”
宋安然冲颜宓眨眨眼,这是已经商量好了吗?
颜宓笑着,捏了捏宋安然的脸颊,“你放心,四弟这人不难相处。他要是提出为难的事情,你也不用搭理他。等我回来,你告诉我,我去收拾他。”
宋安然闻言,顿时笑了起来,她就是喜欢颜宓护短的样子。尤其是维护的还是她。
宋安然低头,在颜宓的手上蹭了蹭,说道:“你放心吧,我心头有数。不管四弟想谈什么,我都能应付。”
“那就好。总之要是应付不了,就别理他了。迟早我要收拾他的。”
宋安然觉着很乐,颜宓这口气,怎么像是老子管儿子。难不成身为长兄的人,都有这臭毛病吗?
宋安然笑着点头,“我知道。有为难的事情我肯定不会瞒着,一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对了,要是四弟说他愿意同侯府二房接触,婆母那边要怎么说?我觉着婆母不一定会答应这门婚事。”
“母亲的意见,你可以忽略。若不是她,四弟也不会……罢了,我是做儿子的,不好说母亲的闲话。总之你不用在意母亲的意见就行了。”
“我知道了。”
宋安然甜甜一笑,目送颜宓出门当差。
宋安然抱着被子傻乐了一会。乐完后,又有点苦闷。朝廷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地压榨人工。这大夏天的,天都还没亮,颜宓就得去衙门当差。
宋安然在床上滚了三圈,然后又缩进被子里,继续睡回笼觉。
最后宋安然是被丫鬟叫醒的。
起床,洗漱,穿戴整齐,吃过早饭,就该到议事堂处理内务。
忙忙碌碌的,两个时辰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宋安然刚伸了一个懒腰,小书房的门就从外面打开了。
颜定缓慢的走进小书房,面对宋安然,拱了拱手,“见过大嫂。”
宋安然先是愣了一下,颜定一声招呼都没打,就推门进来,挺直接的锕。
接着宋安然含笑对颜定点头,招呼颜定,“四弟来了,四弟请坐。喜春,上茶。”
今年新得的雾山雨前茶,宋安然得了两斤。用来招呼客人最合适不过。
颜定尝了茶水,笑道:“大嫂这里都是好东西,连茶水都比别处香。”
宋安然抿唇一笑,“四弟说笑了。今年新得的雨前茶,待客还行,要说有多稀罕也不见的。”
“大嫂真是过谦了。”
宋安然放下茶杯,直接问道:“你大哥早上走之前告诉我,说你有事情要同我谈。四弟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有了大嫂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颜定也放下茶杯,斟酌了一下,问道:“对于侯府二房这门婚事,我想问问大嫂的意见。”
宋安然很意外,她以为颜定会问蒋菀儿的情况,却没想到一开口就是问她的意见。
宋安然含笑反问,“我的意见重要吗?”
颜定郑重地说道:“我相信大嫂的眼光。”
宋安然惊住了,她都没料到,自己在颜定这里竟然得到了如此高的评价。
宋安然斟酌着说道,“这是你的婚事,我的意见并不重要。”
颜定却摇头,“大嫂说错了。大嫂是唯一熟悉蒋家二房,同时还熟悉我的人,你的意见很重要。”
“正因为我熟悉两边,我的意见肯定带着自己的偏见。这会影响到你的判断。我不想将来你娶了蒋菀儿,结果成了一对怨偶,然后你们两人都来怨我。”
宋安然直言不讳,也是为了防范于未然。丑话说在前头,免得将来楚了事情,大家撕逼。
颜定闻言,没有难堪,也没有退缩,反而笑了起来。
“正是大嫂这份慎重,让我更坚定要听听大嫂的意见。”
宋安然揉揉眉心,“你不关心蒋菀儿是怎么样的人吗?你问别的可不可以。”
“大嫂是不愿意帮助我吗?”
颜定语气很轻,可是配上他脸上的伤疤,就显得特别的可怖,像是在逼问一样。
宋安然眨了眨眼,尽力忽略掉颜定脸上的疤痕。
宋安然轻咳一声,说道:“既然你坚持,那我就勉为其难说说自己的看法。不过我得将丑话说在前头,将来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四弟都不能将责任推到我的头上。”
“大嫂放心,我不是没有担当的人。”
颜定的态度还不错,宋安然放下了一半的心。
宋安然对颜定说道:“从家世来论,你们不合适,蒋菀儿配不上你。我这么告诉你吧,我在侯府住了差不多两年时间,二房的情况我基本了解。
我那二舅舅是个没本事的人,只能靠着祖萌,在衙门里领个闲差混吃等死。蒋菀儿的兄弟蒋沐风,有着与能力不匹配的野心。
至于我的二舅母,她就跟千千万万的大户人家的二房太太一样,有想法,会算计,但是能力有限。
算计十几二十年,也没算计出一个名堂。一旦我外祖父过世,侯府势必要分家。二房一旦被分出去,他们的日子十有八九会越过越落魄。
除非他们安于现状,认可小富即安,不折腾,日子还能过下去。一旦折腾,二房就会每况愈下。
你若是娶了蒋菀儿,就得接受这样的岳家,还要接受蒋沐风这个大舅子。
要是蒋沐风打着国公府的名头,甚至打着你的名头在外做事,你要怎么办?你们夫妻又该怎么相处?如果蒋菀儿拿你的私房钱,养孩子的钱去接济娘家,你又要怎么办?”
颜定面不改色,即便改色,宋安然也没办法从颜定破相的脸上看出来。
颜定平静地问道:“照着大嫂的意思,这门婚事做不得?”
宋安然笑着摇头,说道:“凡事都有两面。我说句不客气的话,以四弟的情况娶妻,遇上类似二房这样的岳家,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就算没有侯府二房,也会有别家的二房。”
颜定笑了起来,“照着大嫂这个说法,我不娶妻是最好的。”
宋安然含笑说道:“你误会了。我想说的是,遇上这样的岳家,固然很不幸。但是反过来看,以国公府的权势和四弟的手段,想要控制侯府二房,也是易如反掌。端看四弟敢不敢做,有没有决心和时间将侯府二房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