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友的样貌有点面熟,倒与我族之人有些相似。请问你是?”老族长问到。
“我叫作姬紫荧。”灾魔声音颤抖,不知是激动还是恐惧。
“是你,孩子你总算回来了。”老族长动容道。
姬紫荧道:“我果然是古昂氏族人,可是你们为什么要把我扔到外面?”
老族长道:“孩子,虽不知你经历了什么,但这些时间,你受苦了。我族向来团结,绝不会抛弃族人,此事还得从数十年前说起。”
众人都认真听老族长讲述,只见他追忆道:“许多年前,你刚出生时我还见过你。与你一同完成赐福仪式的孩子们,现在都还在我族中好好生活着。而你的失踪全源于一个外族人。
我族无数年来,自在这地下世界繁衍生息,从来不与外界交流,只是偶尔使用观星术时会去到地面,有一次观星活动时,你的母亲在沙漠中发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外族人,我族之人向来单纯善良,她便救助了那个外族人,并将他带了回来。
那外族人待人和睦,又是个修行之人,他知道许多我们所不知的东西,本身也有些才能,他告诉我们他被他原来的部族抛弃了,无家可归,希望可以留下。我族便接纳了他让他可以跟着我们。
谁知他学到了我族的密辛后,竟然在某天族人不注意之时,偷走了还不满周岁的你。你的父母不顾族规,擅自离开,去那大漠中寻找你的下落,只是至今未归,你可见过他们?”
姬紫荧感觉脑中犹如一道霹雳响起,全部对上了:“难道刚才控制界獬追逐我们的人正是我的母亲?而她却被我间接杀了。”
她哭泣道:“我真是个灾星,族长我是个灾星对不对?”
族长道:“什么灾星?你是我族的好孩子,你还有这样的修行天赋。若是你能从小由我们教导,你说不定可以成为下一任族长。”
姬紫荧泣不成声道:“我难道不是灾星?可为什么我到哪里,哪里就会有不幸发生?”
刀魔忽然开口,脸上一片穆然:“都是那无情的命运,将世人残忍玩弄。”
几个魔头都隐隐猜到背后的故事,阵魔突然道:“虽说认祖归宗是件好事,但我看灾……紫荧妹妹有些悲伤过度,我们先带她去休息吧,此事还需慢慢令她接受。”
老族长道:“也好,也好,这些事情对她的冲击太大,需要她慢慢接受,以后一切会好起来的。”
各个魔头以此借口离开,宴会也自然散去。
岩石顶部的光藻渐渐变昏暗好似萤火虫一般,这些藻类也会阶段性休眠模拟白天黑夜。这令郑到不得不佩服那位天机道人的巧思。
众人夜间歇息时,忽然听到嘹亮的兽吟在四面此起彼伏,原来是那界獬的吼声。他们发觉那些休息的界獬都向一个方向跑去。郑到找到一个族人询问,他才明白,原来有人入侵了!
郑到跟着他们来到聚落之外,他看见了有二十位筑基修士被这些界獬团团围住。不是那些正道除魔修士又是何人?
他们有二十位筑基修士,本来横扫古昂氏族绰绰有余,但这些成年界獬都有汇灵期修为,若是百头界獬奔跑碾压而过这些筑基修士也万难抵挡。
这时古昂氏族率领界獬群的战士发问:“你们是什么人,擅闯我族有何目的?”
正道中万俟木勒道:“我们乃是西荒正道人士,追击六名魔道贼子来到这里。还请贵族将他们交出,不要被这些魔头蒙骗。”
古昂氏族战士道:“我们这里只有贵客,没有魔头。”这些古昂氏族人确实无比单纯,他们只觉得众魔是破解了天地人三脉谜题的天选之人,且一路试探,他们都对郑到的解谜能力佩服,并且因为能与这样的聪明人结识欢喜不已,怎么会听那些陌生人的话?
古昂氏族战士接着道:“倒是你们,究竟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如果没有特殊手段,外人根本无法在地下世界行动!”
万俟木勒环顾了一遍包围他们的界獬兽群,知道如果不能解释清楚,这些古昂氏族人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只好小声对封氏少主道:“封淇漠少主,地下是他们的地盘,我们不好强来,此事我们怎么与他们交代?”
封氏少主也知他们的危险境地,于是和颜悦色道:“再许多年前,我们曾救助了一位荒漠中的古昂氏族人,一直将他收留在我族,只是今日追查魔道,所以请他带着我们来到地下。”
古昂氏族战士道:“我族之人从不离开族群!”随后他想到族长在宴会上讲的故事恍然大悟:“难道是他们?让他出来!我们看看。”
封淇漠无奈将身后一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人拉出,并摘掉他的帽子面巾,只见此人苍老憔悴,但那白色皮肤与乌黑的眸子都证明他确实是古昂氏族人。
古昂氏族战士道:“你是出去寻找孩子的姬辰大叔吗?”
男人看着诸多界獬与古昂氏族人,流下泪来,却没有回话,只愣在原地。
封淇漠大声道:“这位大叔已加入我封氏部族,此次为追寻魔头到此,各位朋友还请不要为难我们。”
古昂氏族战士道:“姬辰大叔,您真的不认我们吗?您的孩子已经回到族中了。”
男人依旧没有说话。
封淇漠将男人拉回人群中:“如今已真相大白,你们能相信我们,并交出那些魔头了吧。”
这时郑到躲在界獬群中大喊:“别相信这些伪君子,你们的族人已被他们害得又聋又哑,适才无法相认!”
古昂氏族众人大怒:“好啊!你们这些卑鄙的外族人,还不把人还来!”
众多界獬开始向他们逼近,那些锋利的白角好似寒枪。
封淇漠不知是谁喊破了他的谎言,只好恼怒着将姬辰挟持,他大喊道:“你们若不想让他丧命便不要过来!”
众古昂氏族人见这些正道露出丑恶嘴脸都愤怒不已,然而他们又顾忌同族性命所以不敢上前。
封淇漠大喊到:“让出一条路,放我们离开,我们自然放人。”
那些界獬果然分出一条路来,众多正道好似丧家之犬一般落荒而逃,封淇漠走时将那姬辰扔出,古昂氏族人怕踩踏了他,追击之势一缓,让那些正道逃掉了。
他们还想再追,郑到上前劝阻到:“穷寇莫追,他们精通各种法术若是被偷袭,你们必定死伤惨重。这些人没有古昂氏族人的能耐,必将在复杂的地底世界迷路,不足为惧。”
众人感谢他刚才的提醒,又夸赞了一遍郑到的聪明,一同兴高采烈将姬辰救回,至于父女相认,如何感人便不赘述。
话说郑到为何提醒众人识破正道修士的谎言?实则他想的长远,这些正道修士眼看不敌古昂氏族这些界獬兽群,必定回去搬救兵,要是他们找来百八十个修士大军,那时就棘手了,如今二十余人的正道阵容不多不少,两方实力便也勉强平均,他才好从中施展手段。
所以他要揭破正道的谎言让他们只能留在这地底世界。同时他身上有万俟木勒的神识标记,那些正道不可能真在地下迷路,最终还是会找来,到时正魔两败俱伤,他才好独吞宝藏。
郑到心思缜密,无数次的生死徘徊,已让他的思维变得可怖,没有资源又如何,实力暂时不足又如何,凭借这些阴谋诡计,他仍有办法取得胜利的果实。
聚集起来的众人听姬紫荧与姬辰说起当年的故事,当然姬辰是以写字的方式陈述。先是姬紫荧,她自记事起就跟着一个名叫赫巴布的人为赫氏效力,赫巴布给了她一本观星卜算之书,让她从小学习。
姬辰告诉众人这赫巴布便是当年他们收留的外族人,原来他是赫氏的人,当年他借着跟随众人回到地面观星的机会,偷走了年幼的姬紫荧与古昂氏族的观星卜算典籍。
毒魔问到:“他为什么这么做?赫氏作为三大家族之一干嘛来偷你们一个小小部族的东西?”
郑到道:“我猜他是想利用星算术,推算沙漠绿洲,扩大地盘吧。”
毒魔道:“那他自己偷学不就好了,为何还要偷走一个小孩,那也太碍手碍脚了。”
郑到道:“恐怕没那么简单,古昂氏族的法术有些奇异,只有古昂氏族人才能学会,这应该是那位元婴大能留下的手段。之前族长所说的赐福仪式,估计是令他们拥有一种别人无法拥有的特性。”
毒魔道:“你的意思是他一开始就为偷东西而来?他说被逐出家族都是谎言?”
郑到道:“那倒未必,古昂氏族从不与外界交流,他应该本不知道地下有这样神奇的种族。后面偷孩子恐怕是他临时起意。他想回归家族所以用这种办法将功补过。”
毒魔道:“此人这般卑鄙无耻恩将仇报,比我们还不如。”
郑到这时看见大月河神色有异,于是问到:“影魔,你有何想说的?”
“赫巴布,我的老师也叫这个名字。”影魔说到。
众人都有些好奇,郑到问到:“你和你老师是如何认识的?”
影魔道:“我自小便跟他学习沙海无涯,他说我的亲人全因为疾病逝世了,是他收养了我。老师那时年纪已经很大了,几年时间传授了我修炼之法与遁术后便去世了。”
“这应该是后来发生的事。”郑到分析道,他继续询问:“灾魔,你不是为赫氏效力吗?又怎么会成为五魔之一。”
灾魔道:“赫巴布在某一天消失了,赫氏的人说他偷了他们的东西,想逼迫我交出来,可是我根本不知道他偷了什么。最后我从赫氏逃走,跟随星辰的指引在大漠中流浪,但我走到哪里,便会在那里引发灾难,在我到达大月国时,大月国也发生了一场恐怖的灾难,只有刀魔活了下来,自那以后,我就一直与他一同行动。”
郑到沉吟道:“他偷走的恐怕就是那法术沙海无涯吧。正道氏族等级严明,这种法术恐怕只有核心成员才能学习,赫巴布不甘平凡,所以屡次偷学。第一次他被放逐到了大漠中,为古昂氏族所救,后来他想利用古昂氏族奇特的观星术去讨好赫氏,然而出身等级的鸿沟并不是这些许功劳能够跨越的。最后他还是只能在偷学后逃跑。”
郑到这一分析,众人都觉得有理。
他再度看向灾魔姬紫荧问道:“你离开赫氏时是什么修为?”
姬紫荧道:“练气后期。”
郑到说到:“那么你从赫氏中逃脱恐怕也是一种假象,他们故意放走你,再对你进行追踪,希望能够依靠你找到赫巴布。然而你依据观星术活动,虽然星辰卜算玄而又玄,但想来命运的关键节点总会有人的活动,而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绿洲资源,那些正道对于这些资源又极尽巧取豪夺之能。恐怕你说的那些灾难,全是跟踪你的赫氏修士所为。”
“什么?”姬紫荧陷入回忆,她沉思后发现郑到很可能说的是对的,她并不是什么灾星,古昂氏族的长老也说她不是灾星,一切惨剧中竟然是这样的缘由。一时间她只觉五味杂陈,无言以对。
而后郑到又问姬辰了一些事。原来他们夫妻二人离开地下世界后,分开寻找姬紫荧下落,姬辰在西荒中辗转,被人骗去卖给了封氏,封氏套出了古昂氏族的秘密也知道了观星术的神气,他们告诉他只要他利用观星术帮他们寻找绿洲,他们就会帮他找到女儿。可惜这一切也不过是这些氏族的谎言。他们甚至为了防止姬辰向外人透露绿洲的信息,还毁去了他的听觉与声音。
想来姬紫荧的母亲也受到了差不多的待遇。众人理清了事件,又说了些话才各自离去。
第二日古昂氏族中有人带郑到等五人前去他们口中的圣地,姬紫荧本是古昂氏族人,她是不被允许进入圣地的,便被留在了部族中。
随着界獬在地下甬道中飞奔,郑到感觉到他们的位置越来越向下了。那元婴的宝藏正在黑暗中缓缓揭开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