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才威严极了,他打开了保才的私库,把火油箭矢分发下去。他四处查看,查漏补缺。
府中剩的人不多,好在颇有几个伤残老兵,带着这些家院仆妇组成了一道脆弱的防线。克俭跟在狄平后边,事儿透着那么怪,狄平虽然缺胳膊短腿,但是,他好像是一副熨贴的安神药,让所有人都镇定下来。
流连守在大门处,很明显,她心神不宁,不过她努力镇定自己,不让自己的惶恐流露出来。狄平忽然明白信王的迷恋从何而来了。虽然流连是个漂亮人物,也只是普通漂亮而已,绝谈不到倾国倾城,脾气又差,猜不透信王怎么就被她勾了魂儿。突然,他明白了,也许就是这种不服输的精气神儿,如果他的妻子有这股劲儿,可能就不会和离改嫁了。王爷吃了她多少苦头,才与她做成夫妻!
狄平扯绺子闲谈了几句,流连明显心神不宁。狄平伸手拍拍她的脖子,“不行你就下地道里去吧,对垒杀敌本就不是女人的活计!”
“什么话!你千里迢迢过来,我躲着去,那是人干的事儿?”
“其实没什么,相王没有称手的重兵器,也没几个人,不难对付!说不定保叔或者林昆或者别的谁很怪就能回来,他们本就是护卫你们母子的,到时候里外夹攻,很容易就把他们擒住了!”
“好好的,那个相王为什么要反呢?难道王爷对他不好?”流连很纳闷儿,信王这个人毛病固然不少,但是对底下人一向不错,简直可以说爱兵如子。
“人心不足蛇吞象!王爷对他再好,也不如他自己来做皇帝!只要把你抓住,王爷就算是上了笼头了,怎么牵怎么听!嘁!”流连低下头不语,狄平坐在沙袋后面,闭目养神。
远处传来几声惨叫,流连慌忙抓起枪。狄平笑道:“别慌!”克俭骑上马跑过去查看,很快就回来了,“禀狄侯,东腰门上砸下去一罐火油,又点着了,火扑不灭,一下烧死了两三个!”
“好!你去传令,每个点儿都砸出去两个火油,反贼一过去就点火!”
“得令!”克俭拨转马头飞奔出去。
“娘娘,反贼就快过来了,怕不怕?”
流连翻了个白眼,并没答话。狄平乐得哈哈大笑,歪头在流连脸上亲了一口,“保才和王爷争得脸红脖子粗,没想到最后还是咱们姐儿俩死在一起了!你上那边儿,一切听我指挥!”狄平指着沙包上架起的枪,“记住,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打住打不住不重要,气势一定要足!”
每一处据点前的地面都是湿漉漉的,相王明白,只要他踩上去就会被猛火包围。他心中急燥,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难对付。
正门前头干干净净的,相王吃了一惊,他以为正门必定最是守卫森严,其实不是,正门的守卫最不森严。克俭跑回来了,流连悄声吩咐他再去找几个人过来。
相王四周看看,吩咐撞门。流连的枪法一般,但是距离近,再加上居高临下,一排枪放过去,打倒了好几个。相王心中急燥,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女人也这么难对付。狄平砸出一道火墙,暂时阻住他们的脚步,流连趁机上了枪珠火药。
底下发现上边儿人不多,一排又一排箭矢猛烈地飞过来。流连和狄平伏在沙袋后面不敢抬头。狄平灵机一动,摘下头盔扔给流连,比划了几下。流连甚是聪明,她用一枝箭挑起头盔,小心翼翼探出去,果然吸引了火力,狄平趁机射出几枝弩箭。流连把头盔扔给狄平,狄平戴上,出其不意探出头来又射出几枝弩箭。
相王已经发现狄平了。他恨坏了,千思万想计划得这么周密,连保才都被调走了,难道要坏到一个残疾手中吗?不,这个机会千载难逢,绝不能放过。
克俭很聪明,调来的人不是老兵就是手脚麻利的年轻人。流连被替换下来,她才发现自己的腿软得几乎站不住。她一屁股坐下来,后知后觉地发现背上湿透了,没人顾得上安慰她。
很快攻守易形,叛军剩下的不多了,遗憾得是相王只受了些伤,狄平气得狠狠捶着自己的大腿。穷寇莫追,当务之急是护住流连,别的都是小事儿。
相王看着手下的残兵败将,无奈地长叹一声,他尽力了,帝王之气真不在他这一脉,否则的话,怎么可能对付不了几个不会打仗的生瓜蛋子?外边儿传来马蹄声,一群精兵强将掩杀过来,砍瓜切菜一般把这伙残兵消灭干净。这是戍边的兵士,是狄平招来的。狄平并不命人开门,居高临下谈了几句,他们就驻守在府外。狄平要他派几个兵出去,狄平招了不止一起子兵,事儿已平息,没必要让他们多跑这一遭了。不过,别的兵也很鸡贼,到底还是过来打了个照面儿才走。
呆了两天,府中又清净下来。大同和小异开始满地乱跑撒欢儿,流连开始思索以后的日子。信王会来接她,她愁着该怎么告诉清晏保才不是他的爹呢?清晏去上课了,老师是信王送来的大儒。
在防州住了十来年,流连有点儿舍不得,保才估计会留在这里,双胞胎自然也会留下。虽然流连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去亲近他二人,但是怎么忍得住呢?双胞胎那么可爱不说,又懂事儿又听话,在一个院子里住着,流连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被他二人吸引。这俩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凭她再怎么提醒自己保持距离,还能真的疏远不成?一想到要扔下他二人走得远远的,流连心如刀绞。
保才回来后,狄平走了。保才催着流连收拾东西,流连懒懒的,一天天的磨蹭下来。流连独自坐在后花园中,小风嗖嗖吹着,阳光暖暖的,忽然流连扭过头去看,飘飞的柳枝中,一个男人负手看她,不是信王又是谁?流连鼻子一酸,跑过去扑入他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