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未曾倒塌的阁楼突然爆发深邃的黑气，弥漫间瞬间吞没了蓝色溪流般的形意能量。
黑压压的飞虫，席卷间犹如乌云一般朝着怒江翡飞去。
怒江翡冷眼拔出刀匣内鸣鸿刀。
清脆的刀鸣声响彻间，虫海毫无预兆的被刀意震落。
“锵…”怒江翡正手持握巨大的鸣鸿刀，身躯下蹲，兵者大江之势拔起，一刀斩下，那处阁楼瞬间被锋锐至极的刀气撕开。
“下一刀，死！”怒江翡拔势极境。
阁楼内缓缓走出一位女性身影，青色的眼影，眼眸亦是青色。
身穿兽衣，浑身弥漫些许混沌黑气，但却有股鸿蒙先天大道气韵。
“后世的小娃娃，这把刀不错，鸣鸿刀…与轩辕剑同源同根，只可惜此刀不认主，弑敌亦弑己。”女子气态平稳开口。
怒江翡冷声回应；“刀我在用，能杀敌便是，至于弑主，我并不担心。”
女子闻言嘴角咧开弧度；“离开这里吧，这里比你想象的危险。”
说着手掌黑烟弥漫，自身化作一条巨大的飞天蜈蚣。
山海蜃龙。
所过之处，黄沙漫天，东荒之地的强大生灵，独一无二，祂一个便代表一族，从不以生灵为食。
每次出现会使生灵迷失方向。
蜃龙化作本体后，土系法则之力席卷望城，不过片刻，望城的一切已经被尘土掩埋。
怒江翡在卷起的黄沙中，身躯缠绕蓝色溪流。
先天罡气将黄沙阻隔在外。
李白亦是口中念着正气歌，浩然之气形成白色光幕，抵挡黄沙。
蜃龙在天空若隐若现。
声音回荡；“后世人族，你了解过上古神魔么？没有我们推进万物进程，演化规律，你们连诞生的可能性都不会有。”
“如今你们却把我们遗弃在时光中，我让你离开，你听不明白吗？”
怒江翡抬头；“万族皆要求存，谈不上什么遗弃不遗弃的，世间不再需要你们，人皇给了你们另外的选择，只是你们自己不选罢了！”
“祖地是万族的，绝非人族一家，我们得天独厚，生来独一无二，就凭你们庞大的基数，没有毁天灭地的力量，就最适合传承下去，这不该是天地间的模样。”
“上古轩辕氏人皇执行绝，地天通时为何不说，对着我这后世人族说道，岂不是欺软怕硬。”
蜃龙自黄沙中露出头颅，声音震荡；“再说一次，离开这里，我不想与你动手。”
“自称上古神灵的生灵都像你一般话多吗？动手便是。”
鸣鸿刀在怒江翡掌心旋转一圈，凝聚恐怖的刀势，蓄势待发。
蜃龙感受到了屈辱，且无限放大。
显然对祂这类没有刻画过法则，仅靠先天天赋生存的鸿蒙道上古生灵来说，越是抑制内心感受，信念出现问题时，感受反扑而来，心魔会无限放大。
祂不喜欢人形态，虽然人形态可以让祂发挥更强的实力。
上古先天生灵大部分都开始追逐适应天地规律的人形之时，祂依旧不愿以人形态融入部落生存。
直到此次离开真虚之间开辟的遗迹。
祂已经被压抑的太久太久。
绝，地天通，永无止境。
祂怕死。
祂怕自己在真虚之间没有时间流逝的遗迹当中意志沉沦，失去所有意识，彻底长眠。
巨大的身影自漫天黄沙中俯冲而下。
身躯翅翼锋利，朝着怒江翡切割而去。
怒江翡看着巨大的身躯来临，眼眸透出不屑。
战力本就不强，虽声势浩大，但掩盖不住此旧神本源的虚弱，她斩杀过的神魔人间契约塑壳，爆发的元神能量，都比此旧神本体要强悍许多。
鸣鸿刀不再压抑刀意。
怒江翡的绝技，千里怒江，一刀斩出。
犹如万千江流汇聚，冲击一线。
蜃龙那巨大的身躯瞬间被冲天而起的大江刀气斩断。
身躯化作两截坠落在地。
席卷的黄沙也缓缓散去，显然此旧神的法则之力，已经无法维持自己的先天天赋神通。
怒江翡走至蜃龙头部，手中鸣鸿刀刀锋朝下，低眼凝视蜃龙那特殊狭长的青色眼眸，淡淡道；“你太弱了，元神力量已经溃败成这个样子，为何还要入世，你甚至不值得我动用鸣鸿刀。”
“此刀，胃口很大，必须得见血入鞘，否则就会收我的命。”
蜃龙巨大的口腔传出屈辱至极之声；“你是看不起我吗？后世小娃娃，你凭什么，认为我，不值得。”
“斩了我的元神，你就能看到，我的完整无瑕，比你们人族珍贵千万倍。”
怒江翡扭头，手持鸣鸿刀，朝着被黄沙掩埋的阁楼而去。
“你做什么！回来，斩我！小娃娃，给我回来…”
怒江翡脚步停顿；“都已经这样了，你还要维持那点可怜的自尊，你先前身上弥漫的虫子，混沌气，不是你自己的，作为鸿蒙道先天生灵，即使在上古没什么贡献，不会刻画大道，也不会是随意屠城的生灵…”
“哪怕诞生了心魔，也会守住基本的行为准则，规律，人族不在你的食谱上。”
“你的大道本源，已经彻底溃败，这样的元神我不屑去斩，反正你也快死了，不敢反抗控制你，与你同样的先天生灵，你很脆弱，一碰就碎，尤其心灵。”
“我比控制你的混沌生灵强大的多，只是你看不清楚。”
蜃龙眼角滑下泪水。
身影缓缓化作女子模样，半截身躯蜷缩起来，放声痛哭；“我是独一无二的，我只是想回到祖地，回到孕育我的地方！”
“这里不再是山海，对你而言根本没有丝毫意义，一切早已改变。”
“你害怕的，我斩给你看，让你看看，人族有没有力量，继承这片千疮百孔的天地。”
李白默默走至蜃龙身前，俯下身子，龙泉剑抵在女子形态的蜃龙脖颈之上，盯着其眼眸淡淡道；“待疯婆娘宰了屠城的罪魁祸首，我会送你一程，走的体面点。”
蜃龙滑落泪痕的眼眸浮现波动；“人族，我其实一直很听话，上古山海时期，知道自己天赋会给许多生灵造成麻烦，我便选择不离开东荒，只在一片地域活动，我其实，从不认为自己是神。”
“山海生灵都能感受到我的本源，知晓我的强大，不敢冒犯我，东荒大漠，每当我飞向高空，天空黄沙弥漫，许多部落生灵，都会迷失在其中，世间生灵给我取了个好听的名字，蜃龙，即使我并不像龙类生灵。”
李白看着长发越发凄美的女子，沉吟道；“这很好…不过，你还是要面对正视一切规律。”
“你入了虚界，便不用在怕了，那里很大，很广阔，也不用在担心给生灵造成麻烦，活在传说里，有什么不好？”
“人间，其实没什么好的，不是吗？”
女子青色眼眸凝视李白；“不，这里是我的归宿，尘归尘，土归土，活在传说里，不是我内心所求，我想埋在孕育我的山海，即使现在山海已经彻底失去了旧规律，不像上古那般模样。”
“我不怕死了，只要让我有尊严的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