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兰家,纷争还未结束。
打完徐小刚,徐志金把棍子扔在一旁,“娘,消气了吗?”
虽然话说的客客气气,但语气实在说不上好。
刘秀兰知道她大儿子是在借着打小刚,敲打她这个老太婆。
脸色瞬间都阴沉下来,她伸手拍桌,“志金,你打娃给谁看?”
“做出这幅样子,是我老太婆欠你的?”
“你要是能干,就像志钢一样,在县城里找个正式工干。”
“老娘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没找过你吃没少过你穿。”
“你天天在外面上工干活,当娘的帮你教媳妇和儿子咋啦?”
“难道我老太婆是害他们?难道我老太婆是针对他们?”
“徐志金,你想想你老婆儿子干的都是什么事。”
“我老婆子没讨到点好,你还在这里打他打给我看。你要真翅膀硬了,来!打死我这个老太婆!”
又是打感情牌,又是东拉西扯摆长辈架子。
徐志金渐渐听进去,情绪平息下来,他才发现自己刚刚对娘态度不好,“娘,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不是这个意思是哪个意思,打孩子不就是做给我看吗?你嫌我老太婆管太多,嫌我嘴太碎,行啊,我去城里找老三,跟他们住一段时间。”
刘秀兰说要去城里,这马上就农忙了,家里缺人手。
再说了,刘秀兰去城里,老三徐志钢一问,这家里的丑事就兜不住了。
徐志金怕家里人手不够,又怕丢脸。
只好软和了性子,“娘,是我不好,我会好好教孩子,媳妇我也会好好说的。”
这话还没说完,林丽不干了。
徐小刚还缩在林丽背后,发着抖,手上腿上背上都被打出了血印子。
合着他们两母子闹矛盾,拿她和她儿子做筏子出去呢?
“啥意思啊,我儿子就白白挨一顿打?”
“平时我挨骂就算了,我忍了。”
“今天你们两母子吵架,把我儿子打成这个样子,我家日子还过不过了?”
林丽说起来就是一肚子的气,婆婆对她也不好,丈夫也不是个心疼人的。
老太婆偏心得很,没少补贴二房那边,抠搜大房的。
她平时就记了一堆账,今天索性就不管不顾全吵出来。
“你老太婆偏心也要有个度,我怀孕的时候,家里的活全都是我一个人干。”
“凭啥孔桂花怀孕就能每天待在家,睡成个猪一样,就做点饭。”
“做的饭还专门给她那丫头开小灶,真当大家都是瞎子?”
“一个丫头,全家人把她当宝,我儿子呢,一年到头连个蛋都吃不上。”
“凭啥?”
这话说的,小刚小花都哭了。
本来就不公平,福宝好吃好喝的,还有新衣裳穿。
而小花小刚,一个要帮忙洗衣裳,一个连件像样衣裳都没有。
同样是老徐家的种,那福宝为啥就优待。
不说小一辈了,这老一辈也不公平啊。
老太太老是骂他们大房,二房犯了错提都不提一句。
这都是什么道理?
“婆婆,分家吧,这样的日子我实在过不下去了!”
林丽一手护着儿子,一边喊着要分家。
气氛一下子凝固下来。
小福宝在孔桂花身边坐着,也安安静静不敢多说话。
分家,他们之前想都没想过这事。
林丽一提出来,气氛一下子就安静了。
“志金,你也是这么想的?”刘秀兰脸上皱纹的沟壑很深,她一说话纹路就上下动。
徐志金站在院子的正中间,嘴张了张又合上。
老太太偏心,在他心里这已经是公认的事实了。
都是她的娃,凭啥老太太一直骂他,却从不骂老二老三。
若是闹到分家这地步,倒也不至于。
所以徐志金想了想,“娘,林丽她就瞎说的,我没那个意思。”
老太太当然也不想分家,这说出去多难听啊。
正准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孔桂花开口说话,“大嫂,你那话说的就不对。”
“我什么时候给福宝开小灶了,你可别冤枉人。”
“而且福宝的新衣裳,都是福宝自己的钱买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福宝天生运气好,能变金珠子,在家受些优待不是应该的嘛。”
“上个月你吃的野鸡肉,家里一起煮来吃的鱼,不都是凭了我们家福宝的运气才吃到的。”
“大嫂,做人还是厚道些,可别端着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啊。”
林丽气得发抖,孔桂花这话不就是得了便宜又卖乖,跑出来吸引仇恨的吗。
“有你说话的份吗?看我不撕烂你嘴。”林丽走上前,扒拉孔桂花。
两个妯娌厮打在一起。
孔桂花还是个孕妇呢,怕出啥事,徐志金和徐志银两兄弟赶紧把人拉开。
啪——徐志金甩了一个耳光,打在林丽脸上,“胡闹!她肚子里还有娃,跟她打什么架?你是做嫂子的……”
林丽被打得后退两步,徐小刚挽着他娘,脸上全是担忧和惊恐。
“你竟然打我?徐志金,我要跟你离婚!”
说做就做,林丽回屋收拾衣裳,徐小刚自然也是跟着她一块。
老太太将这一幕闹剧全看进眼里,用手按了按酸胀的眉心,好好的一大家子……
林丽要闹着要回娘家,就让她回吧。
正好,家里少了个搅家精。
当夜,林丽提着自己的衣裳大包小包从徐家出来。
徐小刚在她后面,帮她提了一个大包。
“娘,我们真的要走吗?”
外面天都黑透了,他娘的老家在云溪公社另外一个大队,走路过去要五个小时。
林丽这时候正气着,“走,回家。等我回家,就没人欺负我们了!”
徐小刚吸吸鼻子,好,他也要离开这个家。
他都被别人打了,他爹不仅不心疼他,还打他那么狠,他以后再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