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几日,谢敬之几乎每日都来看沈星言,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沈星言将他曾经想破脑袋都解不出来的十二面魔方和九连环统统解开了。
“你当真解开了?”
“嗯。”沈星言看着手中的话本子,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那些玩意他小时候就会解了,那魔方还是他母后做出来的,为了教训一下当时狂妄的西景和北狄的使团,一个魔方无一人能解,却被一个孩子解出来,让南渊赚足了面子。
“你能教我吗?”谢敬之两眼冒光。
沈星言便放下手中的书,开始耐心的教他,谢敬之听的认真,沈星言语言逻辑清晰,很快就将这个大男孩教会了。
沈星言在一旁看书,谢敬之就蜷着腿认真解着手中的九连环。
“你在看哪本书?”谢敬之突然将脑袋凑过来。
“狐妖。”沈星言将书递过去。
谢敬之哈哈一笑道:“你知道这是什么书吗?”
“嗯,一只公狐狸和凡人书生的故事。”
沈星言语气平淡。
谢敬之问:“你看这样的书是什么感觉?”
沈星言闻言,抬眸看着他,少年的眼睛澄澈。
“没感觉,随便看。”
“你不觉得两个男人这样很恶心吗?”
沈星言沉默了半晌,道:“如果是相爱的两个人就不恶心。”
“听说燕京很多这样的,是吗?”
“可能吧···”沈星言敷衍着应了一句,放下手中的书,换了一本。
谢敬之歪着脑袋瞅他:“如果都是像你这般长相的,我倒觉得是男人也没关系。”
沈星言翻书的手指顿了一下,没回他这话。
谢敬之垂眸摆弄着手里的九连环,漫不经心道:“我爹说圣上要来嘉裕关了。”
沈星言呼吸一滞,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他这是话中有话。
九连环成功被解出,谢敬之放下手中的环,起身面不改色道:“明日我来学魔方!”
沈星言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苦笑了一下,果然,该来的都得来···
晚上沈星言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他知道祁英在找他。
他一定很生气吧,沈星言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心中只余绝望无助。
窗户被悄悄推开,发出细微的声响,那声音极小,在寂静暗夜中也很难察觉,沈星言失明这段时间听力变的极好,他知道有人来了。
两个黑衣人刚摸进房内,屋内突然亮了起来。
原是床上的沈星言摸了火折子点了灯。
“公子。”来人是那个大块头的护卫长。
沈星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三七在隔壁的小屋睡着,他不知道那丫头睡眠深浅,只能将人招到跟前。
“你们怎么找来的?”
那护卫长小声道:“我们留了人在客栈,他们派人去客栈找人我们就知道了,前几日司徒邺在,我们不敢动,他今日没在谢府,相爷让我们来接公子。”
“你们找到办法出关了?”
护卫长苦恼的摇头,“封关了,就算有通关文牒也出不去,现在我们出也出不去回头又怕撞上司徒邺的人,相爷的意思是赌一把往回走。”
另一护卫小声提醒道:“公子,我们出去再说吧。”
沈星言摇了摇头道:“我不能带着阿公和你们的性命赌,若是出不了关,你们只会被我牵连,我有一个办法,若是成功我会在树上挂一条红带子,若是不成,明日日落前你们跟阿公先走吧,不必管我。”
“公子!”护卫长急道“如果不接到您,我们哪有脸回去?”
“不想让我死就听我的。”沈星言语气坚定。
二人对视了一眼,也只能先离开了。
次日,谢敬之来的时候,沈星言正坐在窗口的软榻上,一双洁白如玉的手正熟练的泡着茶。
谢敬之看着对方安静泡茶的模样像极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他不禁好奇这样的人穿男装会是什么样呢?一定也很好看吧。
“谢公子来了。”沈星言没有再夹嗓音,声音温润如玉,听起来很舒服。
谢敬之笑了笑,走到他面前坐下。
“我今日来学魔方。”
三七将那魔方拿来,沈星言将斟好的茶放到他面前,伸手才接过魔方。
沈星言依旧耐心的教他如何解,谢敬之一开始听的认真,可没一会那脑子就跟流水一样慢慢耗尽了,越听越糊涂,他承认沈星言的脑子真的很好用,这般复杂的东西他却能讲的如此清晰···
沈星言见他出了神,便不再往下讲,将魔方递给他尝试。
谢敬之接过那魔方却觉得脑子嗡嗡的,这玩意太难了,同样是脑子,怎么沈星言的脑子就好使?
三七在沈星言的示意下退出房门。
谢敬之还在绞尽脑汁的研究下一步,忽闻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一抬眸就见沈星言赤着上半身的模样,他脑子嗡的一声,吓得他立刻转过脸,他甚至没敢看清沈星言的身体,只知道入眼一片白花花的。
“你干嘛突然脱衣服?”谢敬之羞恼的大声责问。
“都是男子,你怕什么?”
谢敬之虽然早知道他是男子,可还是条件反射般的不敢去看对方身子。
“谁怕了,你白的像个娘们,怪尴尬的,你快把衣衫穿上。”谢敬之依然不敢转头,那一抹白像是刻入了他脑髓一般,他满眼满脑子都是好白。
沈星言不出声,只是看着他,看他那张脸涨的越发的红,连着耳朵也红的滴血。
谢敬之见他半天不出声,试探性的转头,偷偷瞄了一眼,又移开,像个情窦初开的,害羞又好奇的大男孩···
沈星言耐心的等着,直到对方慢慢接受,视线移了过来。
那白玉般的肌肤上满是疤痕,虽然已经淡化了许多,却能看出此前受过怎样的刑罚,尤其是锁骨处四个狰狞的钩痕,更是让谢敬之为之一震。
他知道,那是铁链穿骨的痕迹。
“你···你的腿也是···”谢敬之突然觉得有种窒息感,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沈星言,这样温柔的人怎么受的住这些重刑?
沈星言拉上衣衫,轻轻的点了点头道:“也许今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了,虽然你我相识日短,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这段时间蒙你细心照料,此生怕是没机会报答了,今日以茶代酒谢过谢公子。”
沈星言举起茶杯诚挚的对着他鞠了一躬,将杯中的茶饮尽。
谢敬之内心五味杂陈,声音都染上了一层暗哑:“你···你被抓回去会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