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秦尚,一般人还真不是他对手,玄风负伤也只能重新握紧手中的钢刀。
山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宴君澜抬头就见密密麻麻的火把正朝着他们的位置移动,他看了一眼地上的祁英,还在流血,多半是活不成了。
“撤吧!”宴君澜冷淡的转身离开。
暗卫们这才跟着纷纷撤退了,还不忘将宫溪白一起带走了。
沈星言蹲下身给祁英查看伤势,可他一碰祁英,就听到对方隐忍的闷哼声,祁英是个能忍的人,虽然惯会在他面前装可怜博同情,但真的伤的重了却是一声不吭自己忍了下来。
眼下伤成这样,沈星言竟一时无从下手。
秦尚也蹲下身给他检查伤口,却在看到他腹部的伤时蹙紧了眉头。
“他伤的位置不好,这血止不住,等一路颠簸抬回军营血半路就流干了,他怕是已经没救了。”
沈星言急道:“什么叫没救?那你想办法先给他止血。”
秦尚惋惜的叹了口气道:“没有止血药,他伤的太重···”
“不会的···”沈星言慌乱的抬头,问赶来的御林军们,“你们有没有办法先给他止血?”
御林军们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一定有办法,秦尚。”他本能的抓住秦尚的手臂,恳求道“你再想想办法好不好?”
“殿下。”秦尚面露难色,“我只会打架,不会治病。”
沈星言是病急乱投医,他下意识向自己最信任的人求助···
他看向一旁的御林军,吼道:“都杵着干什么?快叫军医过来啊!”
“是。”已有御林军跑去找军医。
“阿言···”祁英虚弱的唤了他一声。
沈星言心情沉重的看向他。
“阿言啊,没、没关系的。”他气息紊乱,断断续续的说着,“是我、活该,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我完蛋了···”
“别说了。”沈星言轻轻握住他的手,安慰道,“我会救你的,别怕。”
那句“别怕”让他的泪水再次决堤而出。
他哽咽的说着:“阿言,我只是···气你不爱我,气你那句‘不曾’···你知道,我爱你爱的快疯了····阿言啊,你真是···要了我的命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是为了救我···我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
沈星言轻轻为他拭去眼角的泪水。
“别说了,我知道,是我没护住你们。”
沈星言想,他一直都有选择,如果当初他大胆一次直接逼宫称帝,担下所有骂名,就能保下所有人,也不会发生后来的一切,可他,却选择了牺牲祁英···
“如果···知道活着的代价这么大,我宁愿当初死在你手下,那样···也许你还、愿意多看我一眼,愿意在心里给我留一个位置。”
他紧紧抓着沈星言的手,眼神恍惚的说着:“阿言啊,我把命···还你,你把爱···还我,别收走,好不好?”
沈星言不想说违心的话,他知道只要他还记得那些事,他就无法说服自己,哪怕这个人是他爱了十几年的人···
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祁英的手却从他的掌心滑落,无力的垂了下去。
他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他慌乱的抓住那只满是鲜血的手,“祁英,你再等等,军医马上就来了,这一世你还有家人朋友,你不再是孤苦无依了,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泪水模糊了双眼,他无法欺骗自己,哪怕经过这么多事,他还是在意这个人,从第一次见到那孩子时,他就被对方脸上那阳光的笑容吸引,他对祁英的喜欢从来不比祁英对他的喜欢少···
他享受着祁英肆无忌惮的亲近,享受着对方明目张胆的喜欢,纵容着对方与日俱增的爱意。
他却从不曾好好回应过,直到那人变得病态疯魔···
“祁英,你醒醒···求你了,别离开···”
他绝望的抓着祁英的手,忍不住失声痛哭。
“那个···”苏幕遮小声道:“殿下,打扰一下。”
沈星言闻言,抬起通红的眼茫然的看着他。
苏幕遮摘下肩上的布袋子,尬笑了一下道:“要不您让我给他瞧瞧,实在不成,等他死透了您再哭成吗?”
“你能治?”
“不知道,我从前就是一个江湖···额···”苏幕遮心想,总不好说自己是个江湖骗子吧。
“会一些医术,也给村里的猪看过病···”
“你来!”沈星言立刻起身,把位置让了出来。
苏幕遮忙将自己的瓶瓶罐罐,和各种工具针线拿出。
沈星言看着苏幕遮熟练的止血,缝合。本想着死马当活马医,没成想这个苏幕遮看着不靠谱,动作倒是一点不含糊。
军医来的时候,苏幕遮已经将严重的伤都做了处理。
营帐内,沈星言看着床上被绷带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祁英,心中百感交集,不知道等他醒来又该怎么面对···
秦尚打帘进来,见沈星言在发呆,上前小声道:“殿下,已经按您的吩咐派人去通知祁家的人了,天马上亮了,折腾了一晚,您去休息一会吧。”
沈星言回过神,眉眼间满是倦色,他叹了口气问:“可有找到风吟?”
秦尚摇了摇头:“没有,就跑了一个罗烨,把风吟拐走了。”
“那群山匪在哪?”
“都关在俘虏营了,苏幕遮也在那。”
“陪孤去看看。”沈星言站起身,吩咐了御林军看护祁英就去了俘虏营。
俘虏营里闹哄哄的,每个人都在担心自己的下场,更有人将所有的过错都怪到了苏幕遮头上。
“苏幕遮,听说他们是冲你来的,都是你,害惨了兄弟们。”
“就是,你个妖道,二当家信了你的鬼,才带你回寨子。”
“害人精,这些官兵都是你招来的,早说你不是个好东西!”
···
“吵死了!”罗刹一声怒吼,“都闭嘴!安静点。”
山匪们这才安静下来。
苏幕遮全程不敢吭声,沈星言确实是冲他来的,他只能无奈的叹气。
秦尚打了帘子,沈星言进了营帐。
他扫视了一圈,在前面的老头面前蹲下问:“你是罗刹?罗烨是你儿子?”
山匪头子咳了一声,毫不畏惧道:“是又如何?”
“知道你儿子劫走的是谁吗?”
“老子媳妇,怎么了?”
“呵!”沈星言笑了,“那是孤的贴身太监,东宫的掌事公公,你们本罪不致死,孤本想给你们机会,招了安做个军爷,领朝廷俸禄,可他若出什么事,你们就是背上人命,按律当斩,你们是一个寨子的,所有人都跑不掉。”
罗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山匪们一听这话更是惴惴不安起来。
“我···我儿子不会杀他的。”
“孤不管,你自己挑三个觉得靠谱的人出去找回他,若是他们三个跑了,孤就拿你们开刀,自求多福吧。”
沈星言说完,帐中一片沸腾,他却起身离开了营帐,压力要留给别人,盲目去找反倒让对方躲得更紧,不如让他们自己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