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星光微微洒落在潘菲利亚城,整个城市笼罩在一层神秘的氛围中。红椒酒馆的灯火在黑暗中格外明亮,温暖的光芒透过窗户,映照出酒馆内的热闹景象,吸引着来往的行人驻足。
李漓带着蓓赫纳兹、扎伊纳布和观音奴踏入喧闹的酒馆,瞬间被浓烈的香气和人声包裹。酒馆内热气蒸腾,气氛喧嚣,仿佛每一寸空气都弥漫着酒香与香料的诱惑。此刻的舞台中央,塔齐娜正以肚皮舞娘的身份出场,她的身姿如流水般柔美,伴随着鼓点旋转起舞。腰肢灵动而优雅,裙摆划出炽热的弧线,在灯光下如火焰般燃烧。
在酒馆的角落,几名陪酒女郎穿梭在桌间,身姿婀娜,举止轻佻却带着职业的疏离。她们笑意盈盈,与顾客轻声低语,时不时发出轻笑,为客人斟满酒杯,引得男人们露出欣喜的笑容,仿佛她们的一句温柔话语就能治愈内心的疲惫。吧台后,酒保熟练地调制着一杯杯烈酒,双手飞快地在酒壶和杯子之间游走,正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表演。
早已等待多时的帕梅拉,看到李漓一行人的到来,就迅速走上前,将他们引向酒馆角落的隐蔽雅间。帕梅拉旋即离开,随手轻轻关上雅间的门,为他们隔绝了外界的喧嚣,整个空间顿时显得安静而隐秘,仿佛与外界的热闹完全隔绝。蓓赫纳兹站在门口,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冷冷扫视着周围,确保没有任何人靠近。
片刻之后,苏麦雅款款而来,步伐从容,神色沉稳,眼眸中却闪烁着深邃的光芒。她坐下后,李漓先开口打破沉默:“我让你调查的事情进展如何?按理说,你本可以直接将消息交给梅琳达,为什么特意约我在此见面,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苏麦雅微微一笑,悠然地靠在椅背上,语气轻松却带着一丝玩味:“摄政大人,不如先请我喝杯奶茶吧。”
李漓无奈地笑了笑,随即示意扎伊纳布去吩咐侍者送上一杯热腾腾的奶茶。苏麦雅接过奶茶,微笑不语,慢条斯理地吹了吹杯口的热气,显然并不急于开口。李漓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耐心地等待着。
终于,苏麦雅轻轻啜了一口奶茶,将杯子缓缓放下,抬眼看向李漓,声音低沉而意味深长:“摄政大人,您真的想知道是谁在囤积粮食吗?”她的语气沉稳,话中似有一丝深不可测的警示之意。
李漓沉默片刻,将十个金币推到苏麦雅面前,淡然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苏麦雅轻轻一笑,毫不迟疑地退回五个金币,语气中带着一丝坚定:“摄政大人,不是钱的问题。说好五个就是五个,多的我也不会拿。”她稍作停顿,神情渐渐凝重,“我查到了你要的名单,但……这个结果可能会让你有些尴尬。你确定还想知道吗?”
李漓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缓缓说道:“说吧。我也确实好奇,已经查处了不少囤粮的人了,为何粮价始终压不下去。”
苏麦雅冷笑一声,神情复杂地答道:“锦衣卫确实抓了一些囤积粮食的人,但那些都是小虾米,有些人他们不敢碰。而且,就算查到真相,他们也不会向你那位凶神恶煞的姑妈汇报。”说着,苏麦雅从怀中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轻轻递到李漓手中,“这是那些囤积粮食的人的名单,你自己看吧。”
话音刚落,苏麦雅端起奶茶,一口饮尽,放下杯子,缓缓站起,眼神中透出几分冷峻:“名单上不仅有那些贪婪的官员和富商,还牵涉到与你关系密切之人。正因如此,这次我才亲自把名单交给你,而没有通过梅琳达,我可不想让梅琳达这个无辜的人因此而招人恨。另外,我希望你能如你承诺的那样,公平公正地处理此事,为这个国家的百姓夺回本该属于他们的口粮。”
话音刚落,苏麦雅将捧着的奶茶一饮而尽,然后起身。李漓看着手中的纸条上的名单,心中波澜起伏。雅间内残留的奶茶香气微微萦绕,而苏麦雅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酒馆的灯火深处。
李漓走出了红椒酒馆,看着扎伊纳布和观音奴先由帕梅拉派人护送回内府,自己却不打算立即返回,而是带着蓓赫纳兹转身急匆匆地赶往泉香小馆。
此时,泉香小馆已经打烊,门口寥寥无声,店内灯火柔和。二楼的房间里,莎伦正和账房主簿核对着一天的营业额。就在这时,李漓的声音从楼梯间响起,语气中带着几分严厉:“莎伦!你过来一下。”
莎伦一愣,连忙答道:“少爷,我对完账就上来,马上就好。”
“不,立刻上来!”李漓的声音低沉而不容置疑。莎伦意识到事态的严峻,匆匆放下账本,跟随李漓上了二楼。李漓随手推开一个包间走了进去,莎伦跟随其后,而蓓赫纳兹则站在门外守护,神情警觉,确保不被人打扰。
房内一片寂静,李漓定定地看着莎伦,眼神锐利,带着一股压迫感。他开口问道:“莎伦,最近你在忙些什么?”
莎伦低下头,语气中带着一丝紧张,小声答道:“少爷,最近餐馆的生意很好,忙得很,所以我经常住在店里的宿舍里。以后,我会尽量多回内府的。”
李漓的目光没有丝毫放松,冷冷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莎伦心头一紧,微微抬头,不敢再随便答话,只是站在那里等待着,心中隐隐不安。
“你为什么要囤积粮食?”李漓直截了当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意。
莎伦愣住,没想到李漓会提到这个话题。她急忙解释道:“少爷,我只是收购了一批食物,因为最近粮价波动得厉害,我担心会影响餐馆的正常运营。”
“你是为了餐馆的生意?”李漓冷笑一声,“这里的客人,大多是来喝酒吃菜的,你有必要囤这么多谷物吗?你说,你究竟想干什么?”
莎伦低着头,语气中带着些许委屈和无奈,“少爷,我只是想尽快还清贷款!说到底,我赚的钱还不都是您的。”
李漓的脸色更加阴沉,怒声道:“你这样胡乱囤积粮食,会扰乱民生、动摇国家根基,你知道吗?”
“少爷,我错了!”莎伦扑通一声跪下,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惶恐与悔意,双手微微颤抖,显然已深感不安,“可是,这个生意不止是我们家在做啊!祖尔菲亚的宝贝侄子卡里姆也在大量囤粮,阿敏还是他的合伙人,他们才是真正的大户!”
李漓冷冷地凝视着她,眉头紧蹙,眼中透出压抑的怒意,语气如冰,“少拿别人来搪塞!自己事情还没处理好,就别急着把别人拖下水。”李漓的声音坚定而不容置疑。然而,他又似乎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冷静而审视:“你扯出他们,可有什么真凭实据吗?”
莎伦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惶急与坚定,语气中透出不平之意,“少爷,我说的都是真话!那批转卖给我的粮食,是从维利斯特橄榄园的法兹尔·阿里维德手上来的。他最近发了大财,因为他是少数能拿到苏尔家船队刚在鲁莱港上岸的第一手粮食的人。而且,他做这生意连仓库都不需要租,直接用的就是苏尔家的鲁莱港仓库,所以要查到他并不容易。他之所以能撑起这样的生意,靠的就是锦衣卫副指挥使卡里姆·阿里维德的面子,背后出资的金主,则是维利斯特橄榄园的园长阿敏·阿里维德。这事儿,外人或许不知道,但在维利斯特,我们自己村里的所有人早已心知肚明。”
李漓听罢,低头看了莎伦一眼,目光冰冷,语气不容置疑地说道:“你先按我说的去做,把手中的粮食按平价抛售出去,其他的事,我自会处理。”
莎伦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为难,轻声道:“少爷,那样我们会亏损的,泉香小馆这几个月的利润都将清零。因为我囤货时,粮价已经涨起来了。”
李漓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而不容置疑:“亏了也是我的钱,按我说的去做!难道你们想让我好不容易建立的国家被你们这样蚕食殆尽吗?”
莎伦立即低头,恭敬地答道:“是,少爷!”
李漓深深看了她一眼,语气温和了一些,拍拍她的肩膀道:“起来吧,忙完了早点回内府休息,今晚我在你房里等你。”话音刚落,他便转身走出雅间,迅速离开了泉香小馆,消失在夜色之中。
次日,晨光微熹,薄雾轻笼摄政府内府的庭院,增添了一抹宁静的朦胧美。李漓缓缓推开房门,步履沉重地走出莎伦的房间,回头望了一眼,眼神复杂,思绪纷乱。昨夜的交谈和决定仍在脑海中回荡。莎伦是他最亲密、最信任的人,而如今,他不得不让她承受囤粮风波的后果。
房内,莎伦匆匆起身,昨夜她一夜未眠。清晨,她简单地洗了把脸,稍微整理了鬓角,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酸涩压下。她明白,自己辛苦筹谋的一切即将化为乌有,按平价抛售囤粮,泉香小馆这几个月的盈利几乎会清零,甚至可能出现亏损。她的努力与辛劳将付诸东流,但李漓的命令无法违抗,她别无选择。
莎伦快步走出内府,步伐急促,却带着几分沉重。清晨的阳光洒在她的肩头,为她镀上一层微光,仿佛在鼓励她坚持。然而,那光芒并未能驱散她内心的无奈与隐忍。心头一阵酸楚涌上,她默默握紧双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当莎伦刚走出大门口,转弯走进一条通往囤粮仓库的巷子里时,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她回头一看,见迪厄纳姆悄悄跟了上来。迪厄纳姆低声喊了她一声,快步走到她身边,神情复杂。
“莎伦姐,昨晚你告诉我们的事,真的没回旋余地了吗?”迪厄纳姆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担忧,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无助,“还有,我和玛尔塔、帕梅拉都掺和了这笔生意……主人知不知道我们几个也有份?”
莎伦停下脚步,深深叹了口气,低声答道:“我没提到你们,少爷应该还不知道你们也牵涉其中。”她顿了顿,眉头紧锁,“不过,这批粮食必须平价卖出,少爷动了真怒——他是真的生气了!”
迪厄纳姆的脸上满是委屈,忍不住低声抱怨:“可那些粮食我们囤得不易,眼看着就要卖个好价钱,结果全都白费了。”她的声音里透出不甘与心疼,目光不时瞟向莎伦,似乎还抱着一丝希望。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两道急促的脚步声,帕梅拉和玛尔塔也快步追了上来。三人对视一眼,帕梅拉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道:“都是苏麦雅!昨晚我亲眼看到她来我的红椒酒馆见了主人,肯定是她告的密!这笔生意本来就没什么错,我们不过是想赚些钱罢了!再说,这种生意,很多有身份的人都在做,而且他们才是真正的大户,凭什么只有我们几个被揪了出来?”她握紧拳头,眼中流露出对苏麦雅的恨意。
“还有梅琳达!”迪厄纳姆气愤地接过话,脸上满是愤懑,“她自己不想赚这份钱,还特意跑去食堂,把社会上哄抬粮价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少爷。我们的囤粮的事,说不定就是她捅出去的,以后我们都得离她远一点!”
莎伦则摇了摇头,语气冷静却带着一丝无奈:“也不能全怪苏麦雅,她只是奉少爷之命调查囤粮的事,并不是故意和我们过不去。毕竟,咱们确实有错在先。至于梅琳达,我敢肯定,她并不是专门针对我们几个的事去告密。如果她真要这么做,少爷早在苏麦雅报告之前就找上我们了。”
一旁的玛尔塔轻轻点了点头,脸上浮现一丝歉意,低声说道:“是啊,我们这么做,确实过了些。我们自己原本也是穷人,最恨的就是这种哄抬物价的行径,可偏偏我们也做了同样的事。”她叹了口气,苦涩地笑了笑,“要是我只是老老实实地做我的玻璃生意,也不会赔上这么多。”
玛尔塔的声音中带着懊悔与无奈,仿佛看清了自己一时贪念的代价。周围的人听了,也都陷入了沉默,各自回想着自己所做的一切,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悔意。
莎伦看着她们,目光冷静而深邃,缓缓说道:“钱亏了,还能赚回来,但若少爷对我们失去了信任,那我们就再也没有家了。”她的声音坚定却低沉,仿佛在安抚身边的几人,也仿佛是在说服自己,“这次的事,我们就认栽吧,吃一堑长一智。”
莎伦停下脚步,转头看了看她们,声音低沉但坚定:“我明白你们的不甘心,可这是少爷的命令。更何况,我们真的无辜吗?这么做,伤害的是那些靠一日三餐勉强度日的百姓。”她的声音渐渐坚定,眼神中多了几分冷静的理性。
玛尔塔声音柔和却带着深意:“莎伦姐说得对,亏了钱,我们还能从头再来,可如果失去了少爷的信任,那可真的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她看向身旁的三人,语气中带着一丝告诫,“一场亏损虽然很痛,但比起失去我们的根基,这些钱又算得了什么?”
众人闻言,彼此对视,最后无奈地叹息着点了点头。她们心里都清楚,莎伦说得对,任何抱怨都已无济于事。四人相互搀扶着,默默向前走去,带着满心的无奈与失落,前往仓库通知看管粮食的人立刻以平价出售。虽心中不甘,但她们也明白,已无法再逆转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