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初破,迷雾尚未散尽,幽古的晨风穿行在繁花深处,大总管长富带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了伊洛娅女爵的静谧庭院——怡乐轩,宣告了一个震撼灵魂的消息:寻觅多日的那个关键之人,终在命运的尽头找到了归宿,但已是幽冥之客。
长富的言辞如冬日霜刃,直指心房,伊洛娅心中已隐约预感那人恐早入冥界,但她更在意的是发现之地——能否验证她心中盘桓已久的谜题。然而,当长富透露答案竟藏匿于前任公爵遗孀的月影幽居时,一股冷颤不由自伊洛娅心头蔓延至全身,这谜一般的所在,久已尘封,空无一人,财宝亦无踪迹,那人何以至此?
「为何竟是那里?」她诧异质问,「那片废墟中,既无人烟,又乏财物,他,究竟是被何种欲望引向死亡的歧途?」
长富犹豫半晌,低声道:「大人所见亦非寻常,死相甚为离奇:目瞪口呆,七孔流朱,更有一枝奇诡树枝,自后心透体而出,其躯却诡异地仰挂在林间。此情此景……仿佛是……」
「仿佛什么,快讲!」伊洛娅语带威严,命令之下不容半点隐瞒。
长富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此乃,仿佛为邪灵妖孽所为……」话语未落,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连阳光都不敢轻易闯入。
「荒唐!白昼尚且,何来魑魅魍魉!」伊洛娅猛然起身,手掌重重地击在雕琢华丽的檀香木桌之上,一声巨响,回荡在这充满古老秘密的空间里。「你且速退,此事我需细思。记住,切勿与旁人谈及,包括我亲信。」
长富惶恐跪下,额头触地,承诺守口如瓶之后,退离了这片沉静却又蕴藏着波澜的禁地。
独坐片刻,伊洛娅的思绪如狂潮般涌动。原以为幕后之人应是李询或袖儿,但他们无论如何,绝不可能选择月影幽居作为行迹之地。袖儿与柳昭君素昧平生,而李询尽管桀骜不驯,却也敬重柳昭君身为其亡兄遗孀的身份,他绝无可能亵渎这位昔日贵族夫人的旧居;况且,若真有心处置那人,以李询之能,光明正大的手段远胜于鬼祟行事。
因此,那个在暗处操盘者又是何方神圣?是否与暖玉楼中的‘邪魅’出于同一黑手?若是,其最终意图究竟如何;若非,则府邸中隐藏的恶意,只怕比她想象中更深不可测。
真相背后,实则李询从不屑于扮演鬼魂的戏码,一切都是柳昭君以其狡黠之心策划的布局。为令李询信服,柳昭君剖析了整个阴谋,她确信李兰雅一旦无力挽回局势,必求助其母秦氏,后者智计深沉,一人消失于兰院,定能轻易推测系出自李询手笔,盖因李询为兰院主仆唯一庇护,也是能担此重任的强者。
为使秦氏彻底排除对他们两人的疑窦,柳昭君献策奇兵出其不意,制造出无法解析的迷局,才是破解之法。李询对其智慧颇为钦佩,然而他坦承:对于世人疑虑,并不以为意。即使秦氏亲目其‘弑神’,又能如何……此话,如同锋利的匕首,在幽静的庭院内回响,留下了无穷的悬念。
柳昭君轻声道,“你虽淡泊,我却心系苍生,倘若她能将雷霆之怒倾泻于我,即便风起云涌又能如何?她若欲以小事为导火索,无论夜袭宜兰院者为异族勇士抑或二公子,都将为我加冕以叛逆之名,毁吾之声名实则无关紧要,然则连累四小姐实属不可饶恕。唯君乃府中唯一挂念于吾辈者,岂能坐视不理乎?”
就此,李询受其所感所诱,于恍惚中应允了此请。
尽管悬挂马四海尸身于树梢意在掩饰匕首刻下的伤痕,而此人非善类也,然而为赎己罪,他嘱咐部下妥善安排马四海的遗孤与孀妻。待大管事于荒坟之地丢弃此尸之后,他又派人取回并为之举行庄重葬礼。然此事,柳昭君无从知晓,且他并无意图使其得知。
正当秦氏为邀月居内神秘命案绞尽脑汁时,仆人通传,言称王妃有求见之意。
秦氏本欲寻觅智囊解析疑团,得闻侄女前来,立即命其入室。秦婉如步入室内,见姑妈面露忧愁,误以为仍旧困扰于暖玉阁鬼影之事,便依附身旁,挽手宽慰:“姑母无需忧心忡忡,彼等诡计多端者定有所求,尚未达成目的,必会另觅伎俩,吾辈只需小心提防,终将擒获其真身。”
然而,秦氏深长一叹,沉声诉道:“汝可知,吾担忧之事何止一件...” 随即将李兰雅雇佣杀手的隐秘细节悉数道来。
秦婉如心智过人,并不亚于其亲,除非自身情感纠结,其余智谋无匹,尤其于策划计谋之际更胜一筹。初始听闻李兰雅雇凶sharen之举,她亦甚感愕然,然随即镇定自若,审视整个案情,最终捕捉到了姑母忽略之关键线素。
“依吾看来,姑母或许忽视了袖儿之可疑之处。”她开口道。
“缘何如此?”秦氏疑惑道,“纵然昔日她有意接近平儿引发误解,然不可因噎废食。你顺利成婚,大半应归功于她。”
提及袖儿献计献策以及游说将军府的情景,此前秦氏已然告知侄女,当时并未深思。此刻联系李兰雅对其施以致命一击之事实,始觉袖儿热忱异常。
“吾承认其为助我立下功劳,但此点不能证明其品性高洁。”秦婉如说道,“姑母可曾忆起,吾遭老太君驱逐离府一事,正肇始于她?她与翠楼绿柳交情匪浅,对幼弟尤为关注。更有耳闻,她曾为保护四丫与两位堂妹争执,且同李询暗生情愫。姑母细细思量,除却幼弟之外,其交际之人物,皆是你憎恶之辈。”
幽暗的月光洒在了古老城堡的窗棂之上,一片神秘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之中。在那城堡的深处,秦氏夫人的心绪如同这月色一般波动不定,她的内心正经历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汝言甚是,竟一时忘却。那位自乡下归来的四姨娘,亦因她之故得以返城。而后,她不仅协助四姨娘对抗于我,更是至今仍频繁往来。”秦氏夫人的声音中带有一丝颤抖,仿佛被一股不可名状的恐惧所缠绕。
秦婉如的目光锐利而深邃,犹如夜空中的星辰。“此言正解!据云莺密报,袖儿数次挑衅,意图瓦解吾与云雁之情谊。且她在府中左右逢源,巧妙周旋于祖母与吾母之间。更甚者,将军府柳昭君殒命之时,未曾对我家过分苛责,可自她造访之后,盛小姐为何提出诸多不公条件,莫非其中藏有玄机?”
秦氏夫人闻言,只觉得浑身一寒,似是寒风凛冽中的枯叶,瑟瑟发抖。她从未料想到,那看似柔弱无害的女子背后,竟藏着如此深沉的心机。想起自己曾对她赞不绝口,慷慨解囊,不禁心中一阵战栗。
“此人心计令人发指,远胜世间恶鬼,令吾汗毛倒竖,难以自持。彼为何这般对我,难道竟与将军府有所勾结?”秦氏夫人紧抱住双臂,企图驱散那份深入骨髓的恐惧感。“可是,她明明出自庄园,怎会与将军府牵扯上瓜葛?”
秦婉如蹙眉凝思片刻,“此乃吾心中亦难解答之迷。然而可断定者,她非吾等盟友。是以,今日之事,实则为兰雅表妹误打误撞之下所成就的良机。”
“何谓良机?”秦氏夫人一脸疑惑,似乎已陷入困惑的深渊。
秦婉如缓步走近,递上一杯滚烫的香茗,温润的茶香仿佛能暂时安抚她内心的动荡不安。“姑母,倘若非表妹无意之举,恐吾辈将难以洞察袖儿其人。如今,透过层层迷雾审视,吾确信,暖玉阁之魅影,邀月居之惨剧,一切皆源于袖儿之手。”
“然而,她因何有此恶行?”秦氏夫人内心寒气依旧。
秦婉如神色肃然,低语道:“妾推测,恐为柳昭君雪恨而来!”
“雪恨?何出此言?”秦氏夫人惊呼,“红姨娘早已仙逝,又为何雪恨?”
“然,红姨娘至终未坦白,其所谋杀柳昭君之实。众人或不置疑,然袖儿此般工于心计之人,必然心生疑惑,或许……”秦婉如顿住话语,眼中闪烁着不明的光芒。
“休说此话,绝不可能。”秦氏夫人急切否定,“此事,唯有柳昭君知晓真相,绝不外泄。莫自我恐吓,况且,袖儿仅是一介庄园侍女,与将军府毫无瓜葛。无需过度思量。”
秦婉如深深吸一口气,“此刻不宜避重就轻,吾等需设想最恶劣之局,方能全面应对。姑母,是时以雷霆万钧之力,粉碎一切潜在威胁。”她的话语如同冰刃,在寂静的城堡内回响,激荡出阵阵寒风。
秦氏的内心如同被巨浪拍打的礁石,颤抖着放下茶盏,紧拥秦婉如入怀。“婉如,我的珍宝,无需惧怕,纵然天崩地裂,姑母也会守护你的安全。你与和平儿的幸福不易,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将其摧毁。”
“姑母亦不容他人侵犯。”秦婉如回抱她,“所以我们必须深谋远虑,制定周详的对策。”
“请告诉我你的想法,姑母愿意倾耳相听。”秦氏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