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亚不禁感到难过和内疚。
如果不是自己抢走了阿斯托利亚的身体,那么布雷斯会和她一直相依相伴的。
不过这一切都将回到正轨,阿斯托利亚又会拥有原来的一切。
只是她没能保护好这具身子,让她看不见十七岁的春光。
利亚敲响了斯内普办公室的门。
教授没有因为她突如其来的到访而感到震惊,他淡淡地说:“上次你拜托我做的药剂已经熬好了,具体的效果还得等他试用了才能知道。刚好你来了,我把它交给你,就不用再多去马尔福庄园跑一趟了。”
利亚沉默了一下,说:“恐怕……不行,教授。我不会再见他了,所以药剂还是麻烦您亲自去送吧。哦,还有这个……”
她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根红得刺眼的宝石项链,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托着它,放到斯内普的跟前:“这是德拉科的东西,我不能留着它,也烦请您替我转交给他吧。”
这一番的确有些周折,但利亚不想见到德拉科,她害怕自己一心软就什么都脱口而出了,干脆做个彻头彻尾的恶人,好让他和自己彻底断了念想。
斯内普悬在半空的手有些犹豫,可同样有所爱之人的他,自然也懂得她的心情。
“你确定,不会后悔吗?”斯内普说,“后悔不能在死之前,见他最后一面。”
利亚摇摇头,说:“我希望他永远也不要见到那一面。”
斯内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冰冷的眼眸少见地透露出一丝悲凉。
利亚没有什么别的话要说,简单地告别后便离开了假期里冷清的霍格沃茨。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准备订婚的事宜了。
詹妮弗对利亚的钟情对象并未感到奇怪,尽管柯蒂斯不太满意利亚的选择,但他深知青梅竹马的感情不是靠三言两语就能瓦解的,再加上布雷斯也算是格林格拉斯夫妇从小看着长大的,他们也只好同意这个知根知底的女婿了。
扎比尼夫人和詹妮弗既是朋友,也多少有点相似之处。她们都喜欢声势浩大的派对和纷华靡丽的宴会,而这场订婚仪式便是达成了她们的共识——一定要办得轰轰烈烈,震撼整个巫师界。
达芙妮为此不知道翻了多少个白眼,她说这只是订婚,又不是结婚,有必要搞得这么隆重吗?不过第二天她就改了口,或许是想到这是她命不久矣的妹妹参加的最后一次宴会,她开始积极地投身参加这场订婚宴的策划活动,总之要物尽其用,物尽其美,凡事都要家养小精灵服侍的她,也讲究起亲力亲为的字眼了。
布雷斯对这场宴会倒是没多大兴趣,他所有的时间都在纠结自己该不该看向她——那个和阿斯托利亚拥有一样皮囊的女孩。面对她的蓝眼睛,太过深情,他会责怪自己不忠,太过冷漠,他又会感到于心不忍。
还记得小时候玩过家家的时候,阿斯托利亚总想当他的妈妈,可他都会以哭闹的方式让她做自己的新娘,又好气又好笑的阿斯托利亚只得同意这样的请求,最后只能让达芙妮来扮演他们的女儿。但不管怎么说,他现在也算是得偿所愿地和她订婚了,更幸运的是,他们的观众从一堆不会说话的洋娃娃,变成了一群能言善道的亲朋好友。
格林格拉斯家神秘的小女儿和已逝富豪扎比尼的独生子订婚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巫师界。
托两位太太的福,所有娱乐杂志的头版都是他们俩的订婚新闻,连巫师巷里关在笼子的鹦鹉都能熟能生巧地念叨出布雷斯和阿斯托利亚的名字。
利亚已经预料到当日门庭若市的场景了,她提前预演了许多遍,以缓解自己的紧张,只希望一切举止大方得体,不要在众人面前丢格林格拉斯家的颜面。
订婚宴快要举办的前几天,格林格拉斯庄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英国的天气变幻无常,白日还是艳阳高照,晚上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黑夜中,一个穿着西装的少年伫立在铁门之外,他的肩无法控制地颤动着,或许是因为湿气引发的疼痛,又或许是因为被迫分手的悲痛,他浅金色的头发失去了本该拥有的高贵和优雅,那些莫须有的倨傲之气被这场雨冲洗得干干净净。
他叩响了门铃,开门的家养小精灵得知了他想见小主人的需求后,又关上了门。
德拉科现在看起来的确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而有眼力见的小精灵是断然不会让这样的家伙进屋的。
“怎么啦,提莫?”正在和达芙妮商议宴会点心的利亚好奇地问。
“来了一个不值一提的流浪汉。”提莫眨着网球般大的眼睛回答道。
“我去看看他。这个天气还出来寻找吃的,大概是饿坏了。”利亚放下了手里的美食订购册,装了几块餐桌上的面包,然后到门厅的伞桶里随手拎了一把雨伞。
做点善事,说不定能活得久一点呢?她这样想着,美滋滋地开门朝外走去。
铁门外那抹触目惊心的金色让她一时间手抖,掉落了精心准备的面包。
德拉科站在雨里,所谓的尊贵和体面让他支撑着自己病恹恹的身体安安静静地等候着她。
“利亚。”他看见她,晦暗的眼睛似乎又有了光,肉眼可见的疲倦显现在他苍白的脸上,但他仍是微笑着说,“我知道这样的到来很唐突……我本想等我工作稳定后,我再光明正大地来你家……”
“你不用再来了。”利亚打开门,冷漠地把伞递给他,说,“我已经要订婚了,和布雷斯。”
德拉科没有接过伞,他一把搂住利亚,像从前一样把下巴埋进她柔软的脖颈间,他委屈地说:“怎么会呢?你是不是生气我没有天天给你寄信?对不起,利亚,魔法部的工作实在太冗杂了,我还不太适应……但的确是我的错,我没有考虑你的感受,对不起,利亚……”
雨水滴答滴答地响,他的心扑通扑通地跳。
一遍又一遍的道歉让利亚心如刀绞。
该说抱歉的明明应该是她啊。
她用力推开了这个令她过分眷恋的怀抱,冰冷刺骨的雨水就此隔绝了他们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