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后半夜,大火才被扑灭。
侍卫们最终在废墟里找到两具尸体。
楚云景不可置信地看着尸体,他不相信这是他的母妃。
即使母妃不曾对他有过一丝笑颜,甚至每每都被拒之门外,可当真正面对失去时,他的心到底还是会痛,会伤心。
一旁的周王妃褚青萝看他这般,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她安慰一句:“阿景,你振作些。”
搜寻完的侍卫很快回来禀告:“回禀陛下,冷宫并未有活口留下。”
此话再次打击楚云景,他身子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在地。
一旁的褚青萝急忙扶住他,满脸担忧地说道:“阿景,节哀。”
既没有活口,那显然那两具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便是惠太妃和兰槿。
他脸色苍白如纸,一把推开褚青萝的手,声音沙哑地道:“这不可能......我不信......这定是母妃与我开的玩笑。”
楚云景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两具烧焦的尸体,仿佛想要找出一丝证据来证明这两具尸体并非惠太妃和兰槿。
“阿景......”褚青萝欲言又止,终究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其中一具尸体手中带着的镯子,楚云景突然像疯了一般,冲上前去,他紧紧盯着那只镯子。
“殿下,使不得!”侍卫们连忙阻拦。
楚云景怒吼道:“滚”
侍卫们对视一眼,皆露出为难之色。
很快,他便看清了镯子本来的面貌,正是母妃最喜爱的,甚至从不离手。
这一刻,他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楚云景踉跄起身,魂不守舍的朝前边走去,身后的褚青萝担忧不已,急忙追上去。
“阿景”
他仿若未闻,目光空洞而迷茫。
看着这一幕,宣宁帝叹息一声,转头吩咐王禄道:“将惠太妃和兰槿厚葬吧。”
王禄立马应了一声,之后吩咐侍卫将两具尸体抬走吧。
前头的楚云景听到此话停住了脚步,他转身呆呆地看着宣宁帝,目光又落在远去的母妃和兰槿身上,直至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他才回过神来,褚青萝心疼地看着楚云景,轻声说道:“阿景,我们回去吧。”
楚云景却朝宣宁帝走去。
他行大礼,感激的声音响起:“臣弟多谢陛下圣恩。”
“起来吧。”宣宁帝将他扶起。
眼下论身份,惠太妃算是他的姨母,而倘若他当真是……想到这里,宣宁帝神色复杂。
之后,楚云景起身准备离开,任由褚青萝搀扶着他。
却在这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太后特意赶来制止,怒声道:“皇帝,不可。”
顿了顿,她一一道出惠太妃的罪行:“齐氏德行有亏,如今又是自裁,此乃大罪,怎可厚葬。”
太后在心中暗骂,呸!厚葬?想的美。
宣宁帝有些不悦,他沉沉道:“母后,朕已下令。”
“太妃到底为父皇诞下子嗣,虽有过错,但念其有功,朕恩准厚葬。”
他的语气不容反驳,显然已经决定了。
只是,太后显然不想退让,她甚至蛮不讲理,满脸怒容地说道:“她有何功?她是如何一步步上位的,哀家皆看在眼里,此等阴狠歹毒之人,怎配厚葬?”
说完这些话后,太后又扫了旁边的楚云景一眼,厌恶的指着他质问宣宁帝:“还有他,是如何来被齐氏算计来的,皇帝,你莫不是忘了不成?”
一旁的侍卫宗亲以及后妃皆没想到太后会这般失控。
实在看不下去的大长公主拄着拐杖走到她面前,好心劝说一句:“太后啊,如今齐氏已走,虽生前她与你不合,但终归是你庶妹,也是先皇的惠妃,先皇虽将她打入冷宫,却不曾废妃,如今人已殁了,该有的体面少不了。”
闻言,太后竟丝毫不给面子,咬牙切齿的说:“皇姑母,您年事已高,还是莫要掺和此事为妙。”她的语气里甚至能听出一丝警告,显然没将大长公主放在眼里。
大长公主如今是楚氏一族中最年长的长辈,她哪能想到大齐氏竟会如此不给她面子,到底有些不悦。
她眯着眼看着太后,着实想不通从前那个善良的姑娘怎会变成眼前这副模样。
太后那双尖锐的目光又紧盯宣宁帝,语气中充满警告:“皇帝,你莫不是想同哀家作对不成?”
她铁了心的阻止此事,直接威胁道:“不论如何,只要有哀家在,齐氏便绝不能厚葬。”
一旁的楚云景脸色难看极了,他藏着袖子里的拳头死死握紧,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他在心中咬牙切齿的念着太后二字,将今日的羞辱一一记在心里。
这除夕夜,闹得大家皆不愉快。
而始作俑者便是太后。
宣宁帝则没有答应,而是压着火气说:“母后,时候已不早,您该回宫休息了。”
显然,他并不想被太后左右。
“皇帝,你!”太后满脸怒火,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大长公主打断。
“太后,今日是除夕,还是莫要弄的大家不愉快。”大长公主苍老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警告,以长辈的身份压着她。
场面一度僵持不下,太后哪能想到这个儿子竟会当众拂她的面子,本以为能阻止,却不想她竟成了小丑。
宣宁帝沉默片刻,开口道:“夜已深,大家都散了吧。”说罢,他挥挥手,示意众人散去。
楚云景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宣宁帝,有些担忧,好一会才跟着褚青萝离开。
夜色渐深,皇宫内的灯火长久不灭,今日是除夕夜,大家一起守岁。
姜澜雪给宫人们分完压岁红包后,看他坐在外头,便特意又装了一个红包,朝外边走去。
“陛下,给。”她将手中的压岁包递给宣宁帝,眨眨眼俏皮的说:“您知道吗,压岁又称压祟,寓意辟邪驱鬼,保佑平安。”
“希望在新的一年里,陛下能平平安安,顺顺遂遂。”她真心祝福道。
本来心情还很差的宣宁帝这一刻倒是好些了,他无奈的说:“傻瓜,这压岁包应当由朕给你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