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也实在是得意忘形过了头,进而忘了一件事情。
那些低位妃嫔再捧着她,也是看在永嘉帝的面子上。
而永嘉帝当前心尖上宠幸的几个人里,秦柳瑟这号人,又是拍在前头的。
所以秦柳瑟要处置她,不过就是看心情的事情。
青竹抬眼,有些委屈地看向秦柳瑟,这是在承乾宫,不比上一回在辛淑妃宫里,她是一百个不愿意去跪给别人看。
可她只是傲慢,并不是愚蠢。
若是此时敢违抗,那更加坐实了秦柳瑟给她安的那些罪名。
青竹咬着唇,在秦柳瑟的注视下,默默走到殿门外头,绷着一张脸,在众目睽睽之下跪了下来。
秦柳瑟面上无惊无喜,抬步领着青青走出去,走到外头青竹面前,忽地停下。
又转头喊住另一位眼熟在承乾宫伺候的侍女,笑道,“你且帮这青竹姑娘算着时辰,半个时辰,别跪久了倒成我的不是。”
那小侍女连忙领命。
而秦柳瑟这话,却又把青竹气的半死,好似真为她着想似的,明明是怕她跪不够时辰。
秦柳瑟自然不会亲自在这里盯着,待得吩咐完毕,便领着青青回了舒月轩。
小侍女在心里头算着时间,计算到送秦昭仪的轿撵应当已经远离承乾宫,赶紧走到青竹身边,讨好的说。
“青竹姐姐,您快些起身吧,这会儿昭仪该走一半路了,这宫里都是咱们自己的人。”
小侍女是两边不想得罪,又想讨好一下青竹。不然叫她一个小侍女,守着承乾宫最大的侍女受罚,真是把她架在火上镣铐。
青竹横了她一眼,丝毫没有领情,“你是嫌我没被罚够,指望我被大罚,你好上位是吧。”
小侍女哪里是这个意思,她就是想卖个人情。
“青竹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青竹满眼不耐烦,“别说了,滚下去!”
小侍女这才悻悻退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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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柳瑟回到舒月轩,吃了些明月姑姑早就为她熬好温着的燕窝莲子粥,因着还困着想睡觉,便没吃多。
只食了一小碗便搁下,梳洗完,便钻到床里睡下了。
同样是昨夜里一起干活的人,永嘉帝还能龙武精神一大早起来去上朝处理国事。
而她,只想睡到天昏地暗。
秦柳瑟美美地躺在自己的床榻里,想着现今后宫没有皇后,她也是偷得闲。
不然睡不了多久,就得起来去请安了。
秦柳瑟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再次睁开眼时,只觉得魂回了七八成。
只是身下,因着永嘉帝的不节制,还酸着不太舒适。
想到昨夜里永嘉帝嫌弃她“不经用”的那番话,秦柳瑟忍不住气呼呼踢了踢被子。
以为谁都跟他一样,铁打的身子呢!
秦柳瑟真是巴不得他多宠幸几个新人,宠妃这活,是又费脑又费体力。
青青听到床帐里的动静,便过来伺候秦柳瑟起床。
秦柳瑟在自己宫里倒也不那么讲究,只着了一个肚兜,便走到窗边,将窗户彻底推开,今日艳阳高照,想必是个极好的天气。
用了午膳,她便又要去李贤妃宫里商量小皇子满月酒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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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承乾宫那边,永嘉帝处理完国事,也回了自己宫里用午膳。
侍女们上完菜,永嘉帝便挥手吩咐她们去备水沐浴。
夏日里,他是昼间和夜里,要沐浴两回的。
永嘉帝用膳快,是以侍女现在去备水时间正好。
不过青竹走出去时,永嘉帝盯着她的背影,多看了几眼。
待得她们退出去,永嘉帝便招了朱万喜上前来,“早上可有何事?”
朱万喜跟在永嘉帝身边这么多年,不会读心也能琢磨。
做奴才,还是他这种类型的奴才,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瞎了聋了,眼珠子也不能离了主子,这才能时时刻刻伺候到。
方才永嘉帝一直盯着青竹的背影,而那青竹姑娘,走路的姿势明显不太对劲,他都瞧出来了,更别提永嘉帝了。
朱万喜是后宫最大的奴才,一堆人张着嘴巴要把消息告诉他。
而他,则是永嘉帝最忠心的奴才,别人给他的消息,他自然全都会汇报给永嘉帝。
朱万喜往前两步,凑到永嘉帝耳边说,“回皇上,听宫里的小公公给奴报上来的消息,是早晨时,青竹姑娘又惹了昭仪不快了,昭仪罚她跪上半个时辰。”
还有青竹去喊秦柳瑟起床云云,均一五一十倒了出来。
末了,朱万喜还加了句,“和上回在辛淑妃宫里一样,昭仪甚是仁慈。”
永嘉帝焉能听不出朱万喜嘴里的偏向,是以听到最后,扯了扯唇角,看了朱万喜一眼,道,“你这奴才,倒是会做人。”
虽然永嘉帝说得面无表情,但朱万喜也能感受到永嘉帝对自己这帮着秦昭仪的话,并无不喜。
便只“嘿嘿”笑了两声,退到了一旁继续当哑巴。
用了午膳,永嘉帝喝了盏茶,便去了浴间。
青竹替他脱了衣裳,抱着衣裳从他面前走过,走路的姿势依旧是不太对劲。
永嘉帝一边光着膀子往里走,一边看似不经意地问起,“可是伤着了,怎的走不好路?”
青竹就是想让他看到呢。
但永嘉帝问起,她却装作无事发生,只一脸顺从地道,“多谢皇上关心,奴婢并无碍,只是腿有些酸了。”
不说伤怎么来,也不告状,苦都往自己肚子里吞下去。
青竹想的便是,永嘉帝想知道,自然会自己打听,而她这般装作受伤小媳妇的模样,肯定能博得他的怜悯。
永嘉帝挑挑眉,也没再问下去。
他不过随口一问,想听听青竹又是什么说法,但既她不想说,他自然不会追问。
不过是主子罚了下人,难不成还得他替秦柳瑟赔不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