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不好了。”
难得闲暇片刻,正在垂钓楚赫面无神色,浑浊的始终盯着水面浮漂。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气喘吁吁的大皇子楚云慌张道:
“父皇,董奇赞的七万大军,全部撤到了湘平王领地。”
自从柳宗出兵,楚赫便已经预料到了会是这般结局。
“湘平王有多少兵马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会不会反。”
楚赫知道楚云心中所想,湘平王乃是大晋最大的藩王,就该从其开始削,如此方可一劳永逸。
这个想法放在他国没错,可不适合南晋。
若只是谢巩一个藩王,朝廷倒也还不至于如此忌惮,该削就削。
奈何大大小小近十个藩王,若是能以雷霆手段平了斩杀谢巩,倒也能控制住局势。
一旦失败,谢巩造反,那其他藩王必然也会随着揭竿而起。
“父皇,难道就这般任由湘平王做大做强吗?”
“现在朝廷还有能力压他一头,若是照此下去,不用几年,他便可以与朝廷分庭抗礼了。”
“难道父皇要眼睁睁看着他壮大如赵牧一般,就连朝廷也奈何不得吗?”
忽有鱼儿上钩,楚赫直接猛然收杆,只是一条拇指大小的小鱼。
“治国亦如钓鱼,小鱼你可以尽情的收杆,可大鱼若是提猛了,不止杆子会断,人也可能拉下水。”
楚云还是心有不甘,还准备继续劝解。
“可是父皇........”
老皇帝楚赫没有在给他开口的机会。
“没有什么可是,此事就此揭过,休要再提。”
“去吧,莫要打搅了朕的兴趣。”
楚云指的无奈道:
“儿臣告退。”
离开御花园,恰逢遇到从儒家学宫回来的二皇子楚弦。
化名楚河一直在儒学宫求学的楚弦看到大哥垂头丧气的模样,急忙上前道:
“大哥。”
按理来说是要喊皇兄,可楚弦觉得‘大哥’更亲切。
心中尽是无奈的楚云见到许久未见的弟弟,有些意外的同时也是满心欢喜。
他上双手扶住楚弦的肩头,认真的上下打量,高兴道:
“好小子,回来也不提前招呼一声,好让大哥替你接风洗尘。”
“长高了不少,但也瘦了不少,在外指定是吃了不少苦。”
“大哥,我已经去过你府上了,下人说你进宫了,我便想在父皇这里一定能见到你,果不其然。”
从楚云的目光之中便能看出,他对弟弟的关爱是源自内心的,并无半分虚假之色。
“对了大哥,您看我给你带一只儒学宫特产的狼毫朱笔。”
楚弦从怀中取出一个长条盒子,递给楚云。
“亏你小子还惦记着大哥。”
打开盒子,看着盒中青玉朱笔,楚云脸上笑容更浓了几分。
对于他这一国皇子来说,此笔不算什么贵重礼物,但里面寄托的是兄弟情深。
当然,能这般兄弟情深,主要还是楚弦自己选择远离皇权,去往儒学宫求学。
自小聪慧的他一直都对皇位没有展现出任何欲望,他心中皇位本就该是大哥的。
正是如此,兄弟二人的情谊才会如此纯粹。
“行,你先去见父皇,大哥在府中备好酒席,今晚不醉不归 。”
“好,早就想念大哥珍藏的美酒了。”
进入久违的御花园,还是原来的模样,似乎还能看到儿时他和大哥在此嬉戏打闹的场面。
“儿臣见过父皇。”
楚赫回头看向许久未见的小儿子,原本面无神色的脸上多了几分怒意。
“哼,你小子还知道回来?”
“若不是中域大变,是不是还不回来。”
语气虽然严厉,却带着一个父亲对远游归来儿子的关爱。
“嘿嘿,父皇,这次回来便不走了,一直陪着你。”
“哼,你在离开,朕非得打断你的双腿。”
“父皇舍不得。”
楚赫故意板着的脸终是绷不住,露出了会心的笑意,指了指旁边的空地道:
“来,坐着陪父皇钓会鱼。”
楚弦上前,直接盘腿在石板上坐了下来,没有拘束,怎么舒服怎么来。
“白白去儒学宫这般久,半点坐相都没有。”
“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楚弦顺手从盘子里拿起一个精致糕点塞入嘴里,支支吾吾道:
“这是在家里,又没有外人,整那么多规矩作甚。”
“您放心,在外面,儿臣一定板板正正,规规矩矩,绝不给有损皇家形象。”
说罢,又将一个桂花糕丢进嘴里。
“方才遇见你大哥了?”
“遇见了。”
“猜猜他来见朕所为何事?”
“还能为啥事,指定是为了湘平王之事。”
他伸手又准备捏一块桂花糕,却被父皇拍了一下手,赶忙缩了回来。
“说说你对此事的看法?”
“说的让父皇满意了,桂花糕接着吃,不满意就看看就行。”
“父皇,这事你得考究大哥,考究我没用,我才不想考虑这些问题呢。”
看着父皇严肃的目光,楚弦只得缩了缩脑袋,将心中见解道出:
“父皇,儿臣觉得这湘平王有没有得到这七万大军,没啥两样。”
“当下削藩之策,必定是先稳住他,从其他藩王入手。”
“只要他这位上柱国站在朝廷这边,其他藩王断然不敢反。”
“谢巩此人将名义看的极为重要,只要朝廷不激怒他,他断然不会造反。”
楚赫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意,继续问道:
“可削藩,终有一日是要削到他头上,又该如何?”
楚弦想了想,说道:
“可以借刀杀人。”
“可以册封他为平藩大将军,拨给粮草军饷,让他协助朝廷削藩。”
“如此既可彰显朝廷对他的信任,又能打压其他藩王。”
楚赫点点头。
“法子是不错,可如此一来,他不是更有机会以战养战,做大做强了?”
“其他藩王是削了,可他同样也能与朝廷分庭抗礼了,这不是养虎为患吗?”
楚弦摇摇头道:
“若是天下太平,确实是养虎为患。”
“可如今天下大势已乱象横生,只要用合适的方法去驾驭这头猛虎,他便可为您杀伐天下。”
“乱世之秋,缺的正是谢巩这般利器,只要握的方法得当,他便可无坚不摧。”
楚赫侧过头,认真看着这个妃子诞下的庶子,心中似乎在隐隐动摇 。
“弦儿,你有没有想过继承皇位?”
楚弦心中一惊,身子坐的笔直,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皇位继承,一个答错一句话都有可能要命的话题。
“大哥是嫡长子,他才是皇位继承的不二人选,儿臣从来没有想过。”
楚赫似笑非笑,继续道:
“庶子也是皇子,同样有权继承皇位。”
闻言,楚弦莫感觉一阵寒意,立即起身,跪倒在地,慌忙道:
“父皇,儿臣对皇位绝无半点非分之想。”
楚弦明显误解了楚赫的意思,不过楚赫并未多说什么。
只是心中默默感叹,两个儿子都优秀,也未必是好事。
“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