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他?
宣帝心中惊讶,就见堂下武将一侧的众人突然嚷嚷起来,程明虎更是直接走了出来,朝着御阶上拱了拱手,对着华宁尘肃然开口问道:
“华太医,你刚才说的可都是真的?”
华宁尘一愣,笑着点点头:
“当然,王平伤口缝合法对刀伤枪伤有奇效,若能按照师叔所要求的施行,伤后炎症也会降低很多,很大可能,就能避免截肢....”
程明虎听着已经暗中捏紧了拳头,这种好东西他竟然现在才知道,想想那些受伤而亡,而缺胳膊断腿的同袍,他心里就一阵激动,一对虎目紧紧盯着华宁尘,气息也有些颤抖起来....
在其不远处,李珏觉察程明虎情绪不对,连忙用力一把拉开对方,朝着华宁尘拱了拱手,然后单膝跪地,对着宣帝开口说道:
“陛下,若是可以,可否先让此法传于军中,此法若真能降低一至两成伤亡,臣为陛下贺,为大宣兵士贺。”
见李珏跪地,诸位军中宿将也接连跪在地上,双手抱拳沉声开口:
“臣等为陛下贺,为天下兵士贺。”
见状,宣帝笑着点了点头,摆手对着华宁尘开口说道:
“华爱卿,看到了吧?此事便先紧着军中医士吧,至于《千金方》之事,就先让刘太医派人亲自跑一趟吧。”
“臣明白。”
华宁尘拱手说道。
见状,宣帝才笑着点点头,看向堂下的军方高层笑骂道:
“你们一个个,方才讨论治水之时,一个个一句话不说,就躲着看热闹,如今有了好事,一个不差全都凑上来。”
“行了,都起来吧。”
众人皆笑着起身,程明虎笑着挠了挠头,对着华宁尘拱了拱手,对着宣帝说道:
“陛下,我们都是些粗人,至于治水什么的当然不会了,总不能派我们去学习贪赃枉法吧?再说了,这什么王平缝合之法,能对兵士的影响之大,陛下也清楚嘛。”
宣帝笑着摇摇头,就见李珏恭敬对着华宁尘拱手一礼,直接在堂上说道:
“此番华院丞所说,若是属实,我兵家便欠王平此人一个人情。”
“李珏在此谢过大人!”
华宁尘一愣,立马躲到一边,连忙点头说道:
“李尚书放心,此事只高不低的。”
李珏笑着点点头,却没在多说,恭敬对着宣帝行了一礼,便又退了回去。
堂上,宣帝脸上淡然,心中却无奈失笑,这李珏哪都好,就是这性子,是该说耿直呢,还是该说知恩图报...
不过有李珏在朝堂上这句话,王平日后倒是.....
堂下已经有武将开口,请宣帝赏赐王平,刘太医也跟着开口。
可这王平....
年岁有些太小了呀。
正当宣帝有些为难之时,一阵急促的呼喊声响起,宣帝猛然抬头,蹙眉往殿外望去。
“急报,急报。”
“南淮道八百里加急,求见陛下。”
两道略显疲惫的声音响起,宣帝面色一变缓缓坐直身子,殿内轻松的气氛一瞬间变的肃杀起来,武将一侧更是满眼杀气纵横。
“宣!”
宣帝淡淡一句,思无涯立刻朝外喊道:
“宣!”
“甲士进殿。”
很快,殿门被两侧甲士打开,一个满脸疲惫的军士立刻走了进来,没有多活没有废话,只是快步走到殿中,单膝跪地,抱拳说道:
“报,边关告急,楚国犯边,对方水师已距大宣复峡两州之地不远处……”
此言一出,全场瞬间有些变得安静起来,文官们有些发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武将一侧,却根本不在意发生什么,只知道要打仗了,程明虎眉头皱起,身侧几名大将眼中更是寒光四起。
这些年大宣为了休生养息,已经安稳许久,可今日却突然传来一个天大的笑话,没想到,就连这楚国也能挥师伐宣了。
可笑,太可笑了。
武将们正愁没事干,不能建功立业,如今有这送上门的好事,当然不能放过,很快,还不等宣帝细问,堂下便站满了一排武将,程明虎率先拱手开口道:
“陛下,这楚国牲口,竟然敢肆意挑起战端,侵犯大宣疆土,我程明虎愿领左吾卫挥师北下,定要好生给他们一些教训。”
闻言,皇甫怀德冷哼一声,紧跟着道:
“陛下莫要忧心,这楚国出生,胆敢肆意挑起战端,侵犯大宣疆土,我皇甫怀率左卫南下,定要好生把他们打的屁滚尿流,俯首称臣。”
程明虎深吸口气,盯着皇甫怀德怒道:
“他娘的,你能不能不要学我说话。”
皇甫怀德瞪了程明虎一眼:“娘的,你管我怎么说?”
两人在堂中吵着,张弓景瞥了两人一眼,拱手跟着开口道:
“陛下,楚国擅水师,南淮道且有我军水师护卫,短时间并不危及,最重要的是,我张弓景有带领水军的经验,不如便让我率军南下,好好教训教训楚国。”
“张老狗,你可要点脸吧,当年你就指挥了几条破渔船罢了,还有指挥水军经验?害不害臊啊?要我说,陛下还得选我!”
一旁一将军有些不屑的插嘴说道。
“……”
眼看着,太极殿变成了武将们你争我抢的菜市场,宣帝面颊抽了抽,如今南淮道水患未解,又碰上楚国犯边。
年初才制定的许多计划,怕是又要延后或者取缔了,听着众武将破锣般的嗓门,宣帝扶额有些头疼。
堂下,左右两大仆射却深深蹙着眉,二人并不是担忧楚国之事,而是觉得这楚国犯边的背后,怕是有一场大的阴暗谋划。
在两人身后,户部尚书戴昼的牙都要咬碎了,拿着刚退的信使手中的书信,看了一遍又一遍,他实在是想不明白。
这楚国国力本就不比大宣许多,他们到底是怎么敢,去招惹朝堂上这一群杀胚的,眼下八百里加急,又有南淮道水军盖印,两国交战是避免不了了,无非就是陛下派人去罢了。
可打仗是那几个杀胚比杀人技吗?那是要花钱的呀,想着这三年好不容易节省下来的一些家底,要浪费在楚国这群疯子身上,戴昼的心都在滴血。
片刻后,文官一侧,戴昼一拱手狞笑着道:
“陛下,打,微臣支持。”
“楚国敢动兵,诸位将军又敢迎敌,既然避无可避,本官支持,但若哪位将军,浪费我大宣国力,久攻不下,我戴昼定与他追责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