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院子里,王平揉了揉有些生疼的脑袋,昨天夜里,因为考完乡试的缘故,安青岚王平等人,才好不容易聚到一起。
这庆祝乡试结束,总少不了喝酒,可王家的酒,连带那些“醉江湖”在内的,有一个算一个度数并不低。
而几人连带着陈洪亮在内,这酒量都不算大,喝了几杯不到,便一个个趴在桌上昏睡过去。
姐姐和堂姐都在后院里与白氏聊着天,周墨轩昨夜就被周家人接走了,王平看着四仰八叉还在熟睡的安青岚三人,默默给几人提了提踢到一边的被子,转身走了出去。
王平洗漱过后,从厨房里端了煮好的碗热粥,跟姐姐堂姐打了招呼,便径直回小院里练起了武。
从昨日乡试结束以后开始,家里人都默契没问他考的如何,他也没有再去想乡试的事。
考完了,就是考完了,既然是已经过去的事,那多想无益,还不如多想想以后的事。
“只是这以后,可不能喝自家酒了……”
王平耍着木棍,嘴里不禁嘟囔一句。
他算是知道自己的酒量了,虽然是两杯倒的量,可他以后可不能再这么喝了。
这边王平在院中练着棍法。
而与此同时的庆州贡院里……
阅卷考官们同样起了个大早,用过早膳之后,才不急不缓的来到了批阅试卷的小阁之中。
乡试已经结束,如今还剩余的也不过六七百之数,平均落到每位考官手里的,也不过几十份而已,而且这最终的审判,还与他们无关,他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批阅。
章择来的很早,按照这几日的习惯,嘬了口莲子茶以后,开始了今日的阅卷,他首先将这几十份试卷都大致翻了一遍,见没有看到脑中那个熟悉的字体,颇为可惜的摇了摇头。
他倒是想看看,那个妖孽在策论一道上,究竟还会不会延续之前的表现,可是很遗憾,这一次,他的试卷想来是已经被分到其他考官那里去了。
遗憾归遗憾,可是手头的考卷却是不能不看,简单调整心情之后,他便坐下来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经过三次筛选,这第四场学子的素质,显然是要比之前几场好上许多的,翻开第一张试卷,看了没一会儿,章择脸上便露出笑容,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在堂内阅卷的另一处,一位考官看着眼前的考卷,看着字迹心中刚涌现出一丝满意,可下一瞬,看到试卷内容之时,却忍不住皱起眉头,脸上浮现一丝愠怒。
“毫无章法,狗屁不通,胡言乱语,荒谬绝伦!简直让人不忍直视!这学子到底是不是个秀才,到底进没进过学堂,识不识字,写的文章乱七八糟,怕是参加县试的八岁孩童都比他强的多,就这样的水平居然能通过前三场考试,简直是不可思议!”
高琦极为恼怒,他还没看其他题目呢,就光看这第一道策论问题,关于如何治理水患,这考生既不颂扬圣人功绩,也不援引经典,纯粹是瞎写一通,文笔稚嫩,毫无条理……
而且他这答的是什么?
“裁弯取直”算什么玩意儿,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植树造林”跟治理水患有何关联?
这篇策论,随便一个普通学子,闭着眼都能写出比它好千倍万倍的文章,眼下策论考试这么多次,答题方式步骤,已经成为考生使用的固定惯例,这人不去学习,就如此糊弄了事,毫无文采内容之说……
他多年阅卷,从未见过如此糟糕的策论。
不过本着作为考官负责人的态度,高琦极为不满的翻过第一份,转头看向了第二张试卷,题目“如何防疫?”
这考生答:“多喝热水……”
“气煞他也!”
“粗鄙不堪,粗鄙不堪呐……”
高琦被气的胡须颤抖,在他看来这考生就是来乡试捣乱的,如此态度不端之辈,竟然能通过前三场乡试,简直是世风日下,学风不古。
高琦已无意再看,信手将这考卷置于右手边——那是他用来搁放差劣未中的试卷之处。
没想到这第一份考卷,便是入了这劣卷之中,高琦觉得有些晦气,今年经历了落榜之苦,希望下次乡试,这位学子可以端正态度,不然就算有机会侥幸成了进士,遭殃的也是百姓,最后落个革职查办的下场,难免太过凄凉。
高琦许久才平复好了心情,随意另取了一张试卷,打开一看,眉头才渐渐舒展起来,只见此考生完全不同于那第一位考生,这位考生于第一题中,率先对大禹治水之功予以盛赞,旁征博引诸多经典,又对当下治水之策加以肯定,并提出数点独到见解。
通篇看来,行文辞藻华美,条理清晰,堪称佳作,让人心情愉悦,这才是优秀策论,理当入选!
看完这张试卷,高琦心里的不愉快消散了些。
他拿起笔,在试卷上流畅地画了个圈,然后把试卷颇为满意的又看了几遍,才啧了将其放在自己的左手边。
而这这左手的位置,便都是他觉得特别优秀、要极力推荐给主考官的试卷。
“此卷不错,不错啊……”
高琦满意的点点头,正要翻开第三份试卷之时,便见屋外三道人影走进来,众考官看了一眼,纷纷抱拳开始行礼。
“张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