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搞什么?”
地狱犬听到脑子里的鬼哭狼嚎,狼脸皱成一团,下意识脑补出淫乱荒诞的画面,但想了想这冰天雪地的,估计不太可能。
夜冥没搭话,转头询问白胡子老人:“你能找到姬无影他们吗?一箱白酒,保护一个人类女孩,霍子茵。”
“少了。”
圣诞老人摸了摸胡子,试探着伸出一只手捏成拳头。
“10箱?成交。”
莲印的仓库里有很多酒,那是前两年给尼基塔囤的,正好清一清库存。
听到他答应的那么痛快,圣诞老人一点也不高兴,他离开时都是一脸懊悔的表情。
还是要少了!
地狱犬看着老头离开的背影,凑到夜冥身边提醒道:“让他去靠谱吗?”
倒不是怕老头子背刺,怕是怕这酒鬼半路喝多了随便就躺地上睡着了。
“你没发现他手里那瓶酒空了都没舍得丢吗?”
夜冥嘴角勾了一下,意有所指道。
“嘿嘿~....”
地狱犬一听,瞬间乐了。
江圣凌扫了一眼离开后没几步就消失的红衣白胡子老鬼,又看了两人一眼,思索着他们到底是用什么办法判断那只鬼无害的。
夜冥转过头,准备继续研究灵根的事,他见对方眼神带着探究,解释道:“你们能看到鬼身上的颜色吗?”
“我确实察觉到他们身上有奇怪的气息涌动,也能看到此间属于灵气的白色,但看不到鬼身上的颜色。”
江圣凌接过话,用眼神做询问,示意他继续说。
夜冥属实没想到这个回答,他跟地狱犬对视一眼,心下不禁推测或许因为他们也是死去的人,哪怕短暂拥有身体,本质也是魂魄,所以才能看到。
“鬼身上是红色的鬼气,杀人越多颜色越深戾气更重,而刚刚离开的那只,他身上是白色的气息,这说明对方没有杀过人,身上没有沾染过一丝杀孽。”
地狱犬适时解释,江圣凌闻言盯着对方似乎习以为常的眼神,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行走间,耳边很远的地方似乎有些吵闹的声音,江圣凌脚步一顿放开神识笼罩住他们所有人。
与此同时,前方的导游鬼突然说话,用平淡的声音机械一般讲起了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远近闻名的戏子名为红绸,红绸生为男儿身五官却长的十分秀美偏女子的阴柔,因家境贫寒,他不出8岁便被以1两银子的价钱卖到了戏子楼,自此成为了一名戏子。”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夜冥等人就察觉耳边若有似无的敲锣打鼓声从远处传来。
“红绸16岁那年,便名声大噪,无数王公贵子想要将他纳入府中,可红绸过惯了人人奉承的日子,他不愿做任何人的金丝雀,18那年他赎了身,穿着一身红衣离开了戏子楼。
“他办了一支戏班子游走各地,从此日日笙歌,夜夜有美人酌酒,过得好不快活。”
“20岁那年,红绸在异国遇到了个心狠手辣的大官,那大官相中了红绸,爱上了他的小曲,他同以前的客人们一样想把红绸纳入府中,可红绸依旧是当年的红绸,不肯做他人后院里日渐阴郁的金丝雀。”
“红绸混迹江湖多年手段颇多,他找来无数追捧的看客们讨公道,左右逢源试图摆脱对方离开此地,可百姓终究斗不过官,红绸败了,他失去了自己的戏班子,更失去了自由身。”
“红绸成为了大官后院里的金丝雀,为了明哲保身他依旧端着八面玲珑的姿态,美人貌美,身子挺拔,他兼具男子的英气和女子的柔美,叫大官美的日日宿在那里舍不得离开半日。”
“红绸虽表面顺从,可他一直伏蛰等待着时机离开,可不曾想那大官玩腻了他,把他转手卖给了他人,这一转就兜兜转转了10年之久,红绸30岁时,被磋磨的几乎失了所有的男儿气,他模样虽好,可大官们更爱年轻男女,又把他卖到了奴隶场。”
听到这,就连地狱犬都忍不住吐槽一句:“这哥们也太惨了,比余江还惨啊。”
更惨的还在后头,导游鬼继续讲述着故事。
“红绸30岁被买到了奴隶场,楼主知晓他过去的本事,又见他没什么资本卖更好的价钱,便开设了一个小台子,让他试着给客人们做戏看,可那时的红绸早已不是当年的他,举手投足间尽是淫靡娇柔之姿。”
“楼主瞧见看客们的反应,便改了红绸的戏,从此以后,他的戏不再是唯美又引人判案叫绝的俗雅之事,而是让人血脉喷张的荒淫之事。”
“从前台上只有看客们满口赞叹时丢来的花团锦簇,或是钱袋铜板,自那之后台上只余一地绫罗绸缎,污浊不堪。”
夜冥眉头一皱,听的有些来气,换做他不如死了算了,心道这人也是软弱贪生。
故事还在继续,故事也给了他答案,红绸并非怕死。
“红绸一开始不愿让自己最爱的戏曲被糟蹋,那是他一生唯一热爱之事,他十多年百般受辱被无数人欺辱都从未想过放弃过生命,他依旧盼着从前那种洒脱日子,可得知楼主的决定后,他突然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念头,他想一死了之,解脱了倒也作罢,死后的他还是那个骄傲的他。”
“可不过转天,他就在奴隶场看到了曾经戏班子里的小角儿,那是他路边捡来的孩子,王小虎,那孩子如今已经18、9,脸上的黑痣位置没变过,只是那孩子不复从前的活泼调皮,满眼都是颓废。”
“从王小虎口中得知他的戏班子散了后,便回去找爹娘,可爹娘嫌他丑嫌他没用,又把他赶出了家门,王小虎一路流浪至今当过土匪,当过乞丐,最后实在饿的快死了,才把自己买到了奴隶场,只为一口饭。”
“听到王小虎的话,红绸改变了主意,第二天楼主就看到那已经不复年轻却依旧貌美韵味十足的男戏子,穿上了裸露的纱衣,站在舞台上搔首弄姿,楼主大笑着给了些赏钱,当天夜里又把人折腾个半死。
“到底是他人眼中的人老珠黄,红绸只被折磨了一夜,自那以后他日日站在不足五米的台子上,一遍遍跳起了改编后的戏曲舞蹈,他原本清澈的嗓音,如同是台下看客们的目光,更如同是他的人生,早就变得面目全非。”
“实在是.....令人惋惜。”
江圣凌微微捂住胸口,只觉得夜冥说的那什么血压,好像有点升高。
几千年过去了,他依旧见不得前途一片大好的小辈们,被百般磋磨。
故事还在继续着,故事开始把所有人的血压都给激上去了。
“红绸虽因王小虎生了活下去的念头,可他依旧痛苦不堪,日日喝醉后才敢登上那小小的舞台,美人虽老但魅力犹在,哪怕是30岁的红绸,依旧能引得看客们互相争夺,在某一天楼主把他推向了台下。”
“楼主不是什么聪明人,他只是单纯的贪财,他知道红绸生的俊美,但到底是人老珠黄不想坏了还能赚到钱的舞台生意,红绸一直都知道,所以他虽痛苦但还能苟活,可那天看客们狰狞扑来时脸上的淫笑,彻底打破了红绸的认知。”
“红绸虽然恐惧,却也知道自己无力抵抗,他受够了人人欺辱的日子,只觉得洒脱日子彻底不复存在了,可他还在犹豫,犹豫着是解脱,还是攒够了钱带王小虎离开,就这么一犹豫就是一年多。”
“因为期间王小虎无数次跟他描绘着对未来的设想,他说他们还可以建立一个戏班子,哪怕不能演出,也可以教人唱戏,当一当师傅,这本就是红绸十年之前的幻想,如今旧事重提,他又燃起了希望。”
“可好景不长,白日里唱曲舞蹈,夜里伺候人,他的身子越来越沉重,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直到数月过后,他终于病倒了。”
地狱犬狼脸一抖,猛地看向夜冥脱口而出一句:“这王小虎是不是问题!”
故事还在继续,故事给了他们答案,王小虎的确有问题。
“红绸卧病在床,他把积攒下的银子都给了楼主,想要替王小虎赎身,可这话一出,楼主却诧异得愣住了,他只道一句‘王小虎不是早就赎身了吗?’,只这一句话,红绸就惊得没了一点表情。”
“王小虎早就赎身了,用他的卖身钱,赎了自己的身。他跟楼主说,红绸当年戏班子都不做了就是因为喜欢干这个,但是脸皮薄,所以他才替红绸挑选一些模样不错的看客,又怕他收了银子会被赶走,这才帮红绸把赚的钱给收走了。”
“红绸听着楼主的每一句话,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钱袋,久久不语,楼主说他这一年多赚了足足有2万两银子,而到他手里的,只有几十两碎银。”
“楼主离开没多久,红绸当天夜里就自缢了,他面容带笑,身上穿着保存了十年都舍不得穿的那件早就磨损破丝的红色长袍,死在了那个寂静的良夜。”
“哎呀卧槽了!”
地狱犬猛地用爪子巴拉地,气的疯狂刨坑。
跟在江圣凌身后的两个小卡拉米修仙者,感受着大佬不断涌动的威压,吓得头也不敢抬,又被这破故事气得要死,浑身别扭的不行又不敢乱动。
故事还在继续,故事到了末尾。
“红绸死后第七天,整个奴隶场的人莫名全死了,第二天送菜的农夫看到整栋楼都被鲜血浸透,窗沿门口遍布断手断腿和面带惊惧的死人头,吓得他当场暴毙。”
“此后奴隶场的牙人楼附近,死的人越来越多,没死的人夜里总会听到咿咿呀呀的唱戏声,若是女子还好,男子皆会被那小曲吸引着去什么地方,等被人发现时,尸体都是不完整的。”
“前面就是红绸死前住着的牙人楼,请诸位客人自行进入欣赏。”
众人抬起头,耳边嘈杂的敲锣打鼓声越来越清晰,随着越靠越近,众人看到眼前破落村子中间,屹立着一座建筑风格迥异的古代高楼。
那高楼刷着红漆,屋顶角用仙鹤做装饰,楼内歌舞升平乐器一声声起,还有许多人笑闹的动静儿。
里面有人,但不知是活人还是死人。
夜冥看着面前的高楼,几乎是瞬间就掏出了穆知秋画的那一大堆符篆,一张接着一张的往身上贴。
不用想了。
这么惨的故事,还有这个楼,那个叫红绸的戏子肯定在里面。
光听故事,他就觉得这只鬼肯定比之前的笔仙还要强大不知多少倍。
无他,实在是这人太惨了。
要是换做他,高低也要化身厉鬼,弄死所有的人给他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