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凉水澡
催眠让乔淳累极了,从顾一白工作室回到江畔府的这一路。
乔淳静静的窝在副驾里,她回忆着刚刚在顾一白诊室做的那个梦。
想起小时候姜子敬将她举过头顶……乔淳和其他小孩一样,曾经开心的坐在爸爸肩膀上,揪着爸爸的耳朵。
那时候蓝雪还在,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乔淳想着想着,就会想起那晚在车灯下,姜子敬浑身是血的模样。
她的心揪在一起,头像是裂开一样疼。
……
她的眼泪,令洵看在眼里,他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安慰她。
他知道乔淳必须要经历这样一个过程,她必须要接受姜子敬的离世。
乔淳没什么胃口,晚饭简单吃了点便洗澡睡觉了。
她累极了,身体像是参加了马拉松长跑一般疲惫。
“小淳,闭上眼睛睡吧,顾医生说了,今天你已经接受了治疗,表现很棒,你需要好好休息。”
令洵伸手摸摸乔淳的脸颊哄道。
“你呢?你不睡吗?”
“我也睡。”
令洵将卧室的灯光调暗,侧卧在乔淳身边,将她揽在怀里。
他闭着眼睛装睡,直到听到乔淳均匀的呼吸声,感受到搭在自己身上的小手缓缓垂下去……他才慢慢睁开眼睛。
伴着昏暗的灯光,他看见乔淳熟睡的侧脸,微不可察的舒了一口气。
他在小丫头额头上落下一吻,帮她掖了掖被子,捞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缓缓起身。
傍晚从顾一白工作室离开的时候,他收到顾一白的信息,让他方便的时候回个电话。
终于等到乔淳睡着,他轻手轻脚走到书房,拨通顾一白的电话。
“顾医生,抱歉这么晚打扰你,我太太才睡着……现在你可以说了。”
“没关系,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主要是想和你商议一下令太太的治疗方案。”
令洵微微蹙眉,“她的情况是不是不太好?”
顾一白顿了顿,“比我想象中的好一点,按照令尧告诉我的一些情况,我以为她会很严重,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令太太的意志力。”
“今天的催眠疗法,很有效,如果你愿意,我想先安排一个疗程的催眠疗法,其他的治疗可能需要家属配合完成。”
“哦,忘了问你,她现在情况怎么样?尤其睡眠?”
令洵抬头看了眼卧室虚掩的门,欣慰道:“今晚确实比之前睡得好……至于你说的催眠疗法……反复让她想起那些伤心的事,这样好吗?”
“令先生,我认真研究了你太太的脑电波图,我认为造成她应激创伤的罪魁祸首,就是她父亲的离世,逃避绝对不是良策,她必须要接受它……以你的学识,应该也很清楚,心理疾病想要治愈,外部辅助治疗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患者的意志力,她必须要战胜心魔!”
“一个疗程,要多久?”
“十天,不间断的十天。”
令洵思忖几秒,点头道:“好,就用催眠疗法,先安排一个疗程试一试,但我要提前和你声明,如果期间她坚持不住了,那就立刻停止,不要逼她治疗。”
“好,这个完全可以尊重患者的意愿。”
“你刚刚说家属还要配合,具体指什么?”
“家属要多陪她做一些运动,或者出去散散心,按照她的喜好安排一些私人聚会等,转移她的注意力,最重要要用爱治愈她。”
“好,这些我会努力去做。”
“令先生,以后我每天给你们安排上午第一个号,早九点,准时来,你看这个时间可以吧。”
令洵有些犹豫,“晚一点吧,我想让她早晨多睡会。”
“好……十一点?”
“可以。”
令洵轻轻推开虚掩的檀木门,暖橘色夜灯将乔淳蜷缩的身影揉成月光下的白玉兰。薄被滑落腰间,丝质睡裙在呼吸间漾起水波,乔淳枕着藕臂的侧颜镀着柔光,睫毛在眼睑投下新月形的影,像是栖着露水的蝶须微微颤动。
令洵的喉结滚了滚,指尖悬在乔淳唇珠上方半寸,终是没忍住让指节轻轻擦过那片樱色。
他轻轻的掀开被子,躺在乔淳身边,乔淳无意识咂咂嘴,他俯身将吻落在乔淳沁着茉莉香的眼尾,那里还凝着未干的泪痕。顺着鼻梁往下啄吻,绒绒的鼻尖蹭过乔淳的下颌,暖意便顺着血脉在胸腔里开出一树辛夷花。
他的心都要化了,托起乔淳蜷在腮边的手,放在手心轻轻捏了捏,忍不住含住那截葱白的尾指,用舌尖抚平泛红的伤疤。
他轻轻抬手,用拇指摩挲乔淳耳后那片薄如蝉翼的肌肤,青紫色血管在月光下若隐若现,恍若冰裂纹瓷器里游动的青花。
“嗯…”
乔淳忽然动动小脑袋将脸埋进他颈窝,温热的吐息蒸红他的喉结。发间橙花与檀木的气息漫上来,她蜷起的膝盖抵住他腰间,缎面睡裙滑落时露出脚踝淡青的血管,像是白瓷瓶身上晕开的雨过天青色。他屈指丈量他乔淳蝴蝶骨的弧度,月光在凹陷处积成盈盈一泊,随着呼吸泛起粼粼的银波。
他喉间泛起的酸涩是打翻的松烟墨,晕染着不敢说破的疼惜。指尖悬停在她蝴蝶骨上方,仿佛触碰沉睡的琉璃灯便会惊碎满室光影。乔淳身上、手上,已经结疤的旧伤,正在愈合的新伤……此刻都化作藤蔓绞紧心脏,令他只能屏息将疼痛碾碎在齿间。
此刻涌动在令洵血液里的并非占有欲,而是更危险的怜惜——想用唇温熨平她梦中轻蹙的眉,又怕呼吸惊扰了栖在睫毛上的月光蝶。
乔淳翻身时衣料摩挲的响动,竟比拍卖行里撕碎的千万支票更令他颤栗。缎面下起伏的轮廓是未完成的洛神赋图,他甘愿做那隔岸踟蹰的画师,任潮水漫过腰间也不敢添一笔艳色。唯有嗅着她发间橙花气息时,才敢放纵思绪沉入禁忌的深潭:若咬住那截玉雕似的锁骨,是否会尝到初雪融化时的清甜?
燥热冲昏他的脑仁,光阴凝成琥珀裹住欲念,而此刻乔淳睫毛扫过他掌纹的酥痒,正将凝固的松脂寸寸融化。那些在北城商界杀伐果决的锋芒,终究在她婴孩般蜷缩的睡姿里,碎作漫天沾着晨露的辛夷花瓣。
片刻,他还是不得已轻轻起身,去浴室冲了凉水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