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耘阳制定的政令,在其离开的几天后,被张贴在了各州、府、县的城门口,官衙门口,甚至有的张贴到了乡野之中。
淮州城,北城门外,一名士兵把杏黄色的告示张贴在了城门边的城墙上,而士兵并没有离开,就这么侍立在一旁守候,等待为过往的百姓讲解政策。
其他四方城门,以及整个淮州、宿州各府县,似约定好一般,在今天早晨,同时张贴起了这份告示。
一个多月的相处,百姓们从一开始的避而远之,到现在的你不鸟我,我不鸟你。
可总会有好奇的百姓吧,嘿,这还真不少,刚贴出告示没一盏茶时间,就有人围上前询问,不问也没办法啊,淮州知识份子几乎都被杀光了,当然一些寒门学子还是很多的,只是刚巧这里并没有,要说有,那就只能是站在告示旁的半文盲士兵了。
围观人群里,一名肤色如老树皮般的精瘦老头,扯着嗓子上前询问。
“军爷,这官府公告上写的是啥?”
“嘿,你这老头也不怕是征兵公告,将你给抓去当兵?”
“哈哈哈哈哈……”
老头刚说完,人群里就有人起哄,顿时惹得围观人群大笑不止。
“哼,老子我还怕这些,当兵还能去吃口饱饭。”
精瘦老头双眼一瞪,不满的嚷嚷道。
“都别起哄了,听我讲,这是我们首领发布的一份公告!都静一静!”
士兵怒目看向众人大喝道,随即转头看向公告大声诵读道。
“淮州自今日起,各家各户,不论男女老幼,皆可自行在野外划分一块十亩田地养活自己,粮税改为十抽二、家中有入伍者父母、妻儿免交粮税。
有阵亡者、父母终身不用纳粮税,妻儿十六年内不必纳粮税!”
“军爷,你说的这是真的么?”突然,人群里就有百姓语气激动,打断士兵朗诵公告。
“都别打断老子诵读公告,万一漏了哪点损害的可是你们的利益!”
士兵怒目圆睁的大声道。
“是是是,都别打断军爷的话!”
见围观百姓虽有骚动,却是不再打断自己诵读。
“以后人头税,每年只需交纳五十文,十六岁至五十岁之间。家中有阵亡者……公告就这么多了,有什么话现在你们可以问了?”
士兵朗读完公告,看向人群大声道。
“官爷,种子可是在衙门里办理领取?”
一名精瘦中年人,大着胆子走出人群,开口询问道。
“嗯,各州、府、县,衙门皆有领取种子处”士兵平静的回复道。
中年人得到答案,满意的退回人群。
“军爷,我家刚出生了个女娃子,是否也能划分十亩田地?”
又有一名精瘦中年人,挤出人群询问。
“嗯,这是自然,公告上说了,男女老幼,皆可划分十亩土地,且这十亩田地,女孩去哪就要跟去哪?也就是嫁人了土地就要收回官府,从新划分土地给女孩,官府分配的土地,子女是没有继承权的,只有军功所得到的永业田,才可以世代继承。”
“明白了,官爷,我得回家一趟,不然我这闺女可能要被溺死了。”
这名中年人脸色一变,转身快步朝家里跑。
“唉~养不活,还生她干嘛?”
人群里不知是谁说了句。
“军爷,这军功田怎么领?”
“这个官府自有流程规定,眼下春耕在即,你们还是赶紧去划分土地,借取粮种开始春耕吧!对了,那些被全族屠戮的士绅大族,留下的土地你们皆可以挑选,但是不可以给官府添乱!”
士兵大声冲身前乌泱泱的人群,叮嘱道。
很多百姓都不愿意离开公告这里,就担心这种好事是在做梦一般,想一直在这里听这惠民的政策。
直到一些百姓将信将疑的去衙门,带领差役下乡去划分土地成功,并领到地契和粮种的百姓,在城内街道上癫狂的大喊大叫。
“我家十口人,领到一百亩良田,翻身了,翻身了!”
“你知道么这是真的,看这一麻袋都是种子!都是种子!哈哈哈!”
百姓在这一刻疯狂了,立即冲到衙门口排队,一些较早排队的已经带领临时充做衙役的士兵,下乡去划分土地。
……
“爹,娘咱家有土地了!丫头也能分到十亩地!咱家翻身了!咱家不用再过苦日子了!”
一名穿着浆洗发白衣衫且满是补丁的汉子,疯狂在村子里举起地契大喊。
“耕娃,你这是咋地啦?怎么疯疯癫癫的?”村头有一发丝胡须乱糟糟的老头,大声询问。
“六爷,你们家翻身了,还记得你家芽子弟被强征入伍了么?官府给咱分地了,男女老幼每人十亩地,家中有子女参军者,更是不用纳粮税,对了,还有人头税你们家也不用交了,赶紧带着家里人,去城里让官差来划分土地,晚了好地就被人分光了!”
中年汉子一口气,把话说完。
“什么?还有这好事?原以为又是一个残暴的反贼?可这?不行,得赶紧叫上老婆子,儿媳孙儿前去衙门口看看。”
老头以极其不符合这个岁数的灵活,一溜烟跑回了家里。
“这……这还是那个平时去哪都一副颤巍巍,老态龙钟的六爷?”
中年汉子瞬间感觉大脑有些凌乱,心中喜悦都不禁少了几分。
……
如皋府城外,一处小村落中,
啪,啪,啪,
一阵急促拍打栅栏墙声,响起。
“小兰,快,快,快,带上你儿子,随村里人前去府衙。”
茅屋内,一名脸色有些苍白的妇人探出头来,不解询问道。“宝婶,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急?”
“嗐,官府分地了,一人十亩地,我们妇人也能分十亩?去晚了好地就没了,抓紧随村里队伍去府里。”
叫宝婶的语气略带焦急的催促道。
“宝婶这话可当真?”屋内脸色苍白妇人,紧张询问。
“嗐,你宝婶哪会跟你说假话,快些啊?一个妇人去城内不安全!跟着村里队伍走。”宝婶叮嘱一句,又快速前往了下一家。
“艾儿,快别玩了,随娘回屋加件衣衫,一会跟娘去城里。”妇人叮嘱一声,在栅栏院内玩耍的小男孩。
“哎~好的娘!”
小男孩应了一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跟随母亲回屋。
这母子二人正是当初,奔袭如皋城,一名士兵帮助过的母子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