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第三波攻势的统帅罗士信察觉到前哨异动,催马疾驰而来,与裴行俨并肩矗立于城墙之下,两人的目光穿透硝烟,紧锁着那巍峨壁障。
“成败在此一举,叔宝英勇无匹,一旦他登上城墙,这座城便是我们的囊中之物!”罗士信的眼神透露出对秦叔宝的信任与战局的洞悉。
此役的关键不言而喻,秦叔宝若功败垂成,他们的攻城之举也将付诸东流。眼前的火海如同一头吞噬生命的巨龙,已无情地卷走了千余勇士,火势愈发汹涌,大有昼夜不息之势。援助秦叔宝,已是奢望。
“叔宝上去了!第一个,他成功登上了城墙!”罗士信凝视远方,忽而激动高呼。裴行俨眼神一凛,亦难掩喜色。
“传令全军,准备向城门方向冲锋……”裴行俨话音未落,便骤然止住,传令官已被急召,却见他面容凝固。
原来,城门之内竟藏匿着一道坚固壁垒,这是之前未曾预料的变故。秦叔宝恐难以即刻开启城门,唯有依靠他们这数百先锋战士的浴血奋战,方有望突破重围。
“孙颖此人智计百出,勇力或许非其所长,叔宝领数百精锐,或可一搏。”罗士信紧蹙眉头,虽语中带几分忧虑,却也未失希望。而裴行俨紧握战马缰绳,愤恨地低吼:“孙贼!”
此刻,他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已被引入了孙颖的算计之中。回忆起叔宝的提醒,尽管内心极不情愿,但他不得不承认,孙颖之智谋,实乃罕有敌手。难道真如古语所言,善战者无赫赫之名?
城墙之上,许牧目睹秦叔宝单枪匹马,挥舞双锏,势如破竹,将己方士兵如草芥般横扫。
“老张,要不要上去会一会他?”许牧侧目望向身旁的张须陀,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记忆中的张孟男曾豪言能以一敌二,压制罗士信与秦叔宝。
张须陀轻蔑地瞥了秦叔宝一眼,“小辈间的较量,本将就不插手了。王昭武艺非凡,凭铁浮屠足以与之一战。”
许牧哑然。他心中其实十分渴望见识老张的身手,可惜自得神臂弓后,老张便决心成为一流的神射手,战场之上,他手中的弓箭从不离身。许牧也只好默认王昭带领士兵围剿秦叔宝的部队。
他不担忧城墙失陷,因为背后还驻守着三百铁浮屠,一旦局势不利,他们将雷霆出击,借着数量与铁浮屠的威力,城头稳如磐石。
当前,他更想利用秦叔宝的部队来磨炼这千名士兵。然而,张须陀所预见的情形迅速显现——秦叔宝的悍勇令不少士兵胆寒,恐惧在军中蔓延,首个人丢下兵器,转身逃跑后,紧接着便是第二个、第三个……
那些誓要证明自己的士兵最终违背了诺言。恐惧驱使他们逃离,而背后的铁浮屠如无情的收割者,对逃跑者毫不留情。
“敌已上城,唯有死战!主公曾言,勇者狭路相逢,胜者为王,再有逃逸者,按军法论处!”王昭咆哮着,斩杀一名逃跑的士兵。随后,他目光坚定,直面那已入化境的秦叔宝。
他的怒吼激发了新兵的血性,越来越多的人在血与火中鼓起勇气,向敌人发起了冲锋。
“杀!杀尽这些狗娘养的!”“就是这些瓦岗军,抢了老子的女人,老子要你们偿命!”
血溅衣襟,新兵们的双眼泛红,变得更加狂热。张将军在万民城训练时的教诲犹在耳边回响——战场上,后退即死,唯有向前,杀敌,方有一线生机。
“杀!狭路相逢勇者胜!”不知是谁高呼,剩下的士兵怒吼响应,纷纷投入混战,短兵相接,与秦叔宝的前锋队生死相搏。
战况惨烈,城墙染满了鲜血,王昭与秦叔宝的对决早已白热化。
“你是孙颖?”秦叔宝的目光穿透盔甲,满含仇恨与杀意。
王昭啐了一口,冷声道:“爷爷在此!”
随后,二人战作一团,双锏对长刀,王昭的武艺与秦叔宝相比,明显逊色,根本近不了身。而秦叔宝的攻击却犹如蚊蚋之扰,难以造成伤害,战斗陷入了僵持。
堡垒中,见士兵们均已沾染鲜血,许牧估算时机成熟,沉声下令铁浮屠前去收拾残局。这些士兵是他宝贵的财富,除了逃兵,他们已证明了自己适合作战,只缺实战经验。而这些经验,许牧计划让他们从城外的瓦岗军那里获得。
三百铁浮屠加入战场,战局立变,这些经历过战火洗礼的战士异常勇猛,每一台铁浮屠往往能对抗四五人。不久,城墙上站立的敌人仅剩秦叔宝一人。
“老张,你……该不会要用暗箭伤人吧?”清理完战场,许牧看着正举着神臂弓搭箭瞄准的张须陀,嘴角微微抽搐。张须陀的目标,正是激战中的秦叔宝与王昭。
许牧心底越来越疑惑,老张是否真的年迈了,之前声称能一挑二的话听起来越来越像是吹嘘。否则,何必用这种不光彩的手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