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牧将自己对学校的构想暂时搁置,老杨的挫败源于急功近利,他自是不会重蹈覆辙。
“步幅过大,易致蹒跚。”
根据半个月的估算,暴雨之后仅需两三日,便将是岁末之时。紧随其后的,则是大业十四年的新篇章。
“老房,年关将至,你需拟订一套策略,调节民众情绪,共享欢乐,为灾后复兴打下基石。”
许牧自办公室踱步而出,来到了总务司,寻见了房玄龄。
房玄龄一时愕然,半晌方恍然,原来年节已在眉睫。
古代年节,习俗繁多,但在乱世之中,这样的念想早已淡薄。
朝夕难安,无人再去盘算如何过年,就连房玄龄也几乎忘却。
“最好是办一场露天的春节晚会。”许牧拍着他的肩,鼓励道。
房玄龄更是错愕,春晚为何物?
略一沉吟,房玄龄面露难色:“主公,以往过年,百姓不过是街头观剧,今年……”
确实,筹办一场全民共庆的盛会,对他而言尚属首次。
“我有个建议,比如预先书写春联,赠予每家每户,这事嘛,可以交由老杨,他的书法一流。”
思及此处,许牧嘴角上扬,万民城数千户人家……老杨的手怕是要写到酸痛。
但这亦是拉近他与百姓距离的一步,是他改造计划的一部分。
“此外,民间不乏有一技之长者,你可询问他们,是否愿意上台献艺,自当酬以奖赏。至于你,不妨撰写一篇雄文,纪念我万民城在这灾祸中的新春,以振民心。”许牧简明扼要地提出了几点,房玄龄立刻豁然开朗。
其实,除却委任房玄龄的事务,许牧还预备让军乐队演绎《破阵曲》,提振士气。
烟花炮竹,一应俱备。
总而言之,许牧欲为这个时代的人们,打造一个毕生难忘的春节。
既然将他们带入深山,便要有始有终地负责到底。
只可惜,研究所尚未研制出烟花。
……
房玄龄行动迅速,不久,杨广接到了新的任务——书写对联,共计七千余幅,且房玄龄特意强调,旁人不得代笔!
在市政规划司中。
“陛……陛下,这房某分明故意刁难,七千多幅,何时才能写完?”来护儿掩上门,满腔愤懑。
杨广却不甚在意,望向案上红纸笔墨,嘴角微扬:“正巧,朕也想看看,万民城的这个年,与朕的东都有何不同?”随即提笔,挥毫书写春联。
准备了十几个对仗工整的句子,而后开始不辍抄录。
距新年已不足七日,意味着每日需完成上千幅对联。
正当杨广埋首疾书之际,房玄龄亦在苦思冥想新年的贺词。
而许牧,作为叛乱集团的最高首脑,在下达命令后,便撒手回到小洋楼。
一楼的大厅内,房遗直孤零零地自娱自乐。
自房玄龄归顺以来,许牧未再限制他们一家的自由。
加上房玄龄是个工作狂,无暇管教,房夫人又是宠子如命。
从后来的房遗爱即可窥见房夫人对其儿子的溺爱程度。
身为当朝宰相之子,因房玄龄忙于国事,无暇教育,房夫人将其娇惯成了浪荡子,房玄龄去世后,房遗爱更试图作乱。
结果作乱失败,导致全家被流放。
若非房玄龄生前留下的声望,恐怕房遗爱会将整个房家拖入深渊。
然而,长子房遗直因早年受到房玄龄的教导,尚且走在正途。
房遗直见许牧归来,连忙施礼:“见过主公。”
许牧微微点头,走近一看,只见他用小石子在水泥地上勾勒图案。
线条蜿蜒,绘制虽粗犷,但仍生动地展现了万民城周边的山脉。
山沟、梯田、山峰等一一跃然眼前。
见此景,许牧眼中一亮,不曾想这孩子平日默不作声,游历万民城时竟将山水地形牢记于心。
“你这图有所偏差。”
许牧嘴角上扬,蹲下身,指着房遗直一日的成果,予以否定。
房遗直毕竟少年心性,成果被否认,颇感不悦,反问:“何处不对?”许牧揉了揉他的头,指向所绘的山峰与梯田,同样反问:“那么,山有多高?梯田又在山的哪一位置?梯田占地几许?”
许牧这一问,倒让房遗直语塞了。
思索半天,却吐不出一字,小脸憋得通红。
“你这图,连山的高度、梯田的范围都未标示,怎敢言之凿凿?”
望着无言以对的房遗直,许牧轻笑一声。
“那……那你认为应如何画?”房遗直憋了半晌,有些愤慨地说。
颇有几分“你能你上”的意味。
许牧接过石子,稍作思量,在一旁空地上俯身勾画。
起初,与房遗直所绘相差无几,房遗直见状,小嘴一噘,似乎在说“不过如此”。
然而随后……
当许牧添加上等高线与比例尺时,房遗直目光定格。
特别是许牧边画边解释:“等高线可以判别山峰与平地的起伏,比例尺则精准展示了地图上的距离。”
房遗直听得连连点头。
才刚过十岁的他,和大多数孩童一般,对读书并无多大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