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见彩衣不信自己的话,只得无奈地说道:“姑娘若是不信,就当我没说过这话吧,天色已晚,我也该走了。”说罢,陈海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朝着彩衣拱了拱手。
“唉~你这人,怎么说走就走呢?我也没说不信啊。”彩衣急忙拉住他的衣袖,娇嗔道,“这样吧,公子若是不放心,彩衣就立下毒誓,若是泄露了你我今晚半句话,便叫我不得好死,死后挫骨扬灰,来世仍为娼妓!”说着,彩衣便伸出她那如葱般的玉手,双指指天,郑重其事地立了一番毒誓。这誓言可谓是极重。
陈海的心顿时软了下来,叹了口气,说道:“姑娘何必如此呢?好吧,既然姑娘如此有诚意,我便告诉你吧。”
彩衣一听,立刻喜笑颜开,连连点头,然后迅速整理了一下衣裳,端端正正地坐在床边,等待着陈海开口。
陈海则盯着彩衣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朝廷怀疑淮南节度使高骈有拥兵自立之心,因此派了人来扬州暗查,我便是受此人之命,从这二人身上查起。”
“啊!”彩衣掩嘴惊呼一声,美丽的大眼睛里满是震惊和不解:“这么说他们都是坏人了。”
“是。”陈海点点头。
彩衣不禁疑惑的问道:“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如此?难道世间太平不好吗?”
陈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当一个人尝到了权力带来的甜头的时候,如果有一个机会能够让他君临天下,我想是个人都会忍不住欲望的操纵想去尝试的。”
彩衣的眉头皱起,脸上露出一丝忧虑:“那岂不是会死许多无辜的人。”
陈海静静地凝视着她,然后缓缓说道:“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在雪崩之前,尽量让这场雪消于无形。”眼前这位女子的善良是陈海没有想到的;在青楼妓馆里的女子,身世必然有着诸多坎坷,但这个年轻的女子此时心里想的是无辜之人的性命。
彩衣微微一怔,暗自回味了陈海刚才说的话,似乎明白了什么,但还是忍不住问:“那公子可有把握?”
“应该是有把握的。”陈海内心也并不确定,但是他想到了那个身影,那个已经头发花白的唐正,任何一个朝代沉沦前,总还是会有像唐正那样满怀热血的人,为这个国家的安定四处奔走。如果成功,那么这个王朝再续几十年、上百年的国祚也并非不可能。
听了陈海的话,彩衣低着小脑袋瓜不知道在想什么。
“姑娘放心,事情未见的到了那般地步。”陈海忍不住出言安慰道。
彩衣闻言抬头看着陈海的眼睛,嘴角勾勒出一缕微笑,“这么说诗会的时候你不选青芷姐姐,而是选我就是为了这件事了。”
陈海点点头,“是。”
彩衣闻言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我还以为我的魅力已经传到长安去了呢。”这句话彩衣说得声如细蚊,陈海并没有听清。
“什么?”陈海追问。
彩衣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她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
陈海皱了皱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但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我既已将事情的起因说给姑娘听了,还请姑娘告知那日他二人都说了些什么。”陈海一本正经地追问道,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彩衣。
彩衣微微低下头,沉思片刻后抬起头来,缓缓地说:“那天他们确实谈论了很多事情,不过我也只是在席末作陪,这等机密之事,怎会让我一外人听见。”
陈海眉头紧锁,心中默默一叹。
“公子莫急,席间我应吴大人之命舞了一曲,虽然琴乐声甚大,但也听得两句,那吴大人要左公子筹集粮钱,并许了左公子事成之后会给他一官半职;他们二人定以为我听不到,但是我从小耳朵就灵,依稀还是听到了,不会有错。”
陈海听了不禁心中大动,脸上露出大喜之色连忙追问道,“他们还说了什么?”
“别的没什么了......哦,对了,左公子还说了一句什么行止码头的地方。”彩衣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行止码头?”陈海重复了一遍。
“嗯,好像是这个名字,我也不敢肯定。”
“姑娘可知道这个地方?”
“我在扬州这么多年,却是不曾听过有这么个码头。”
“好,已经非常感谢姑娘相告之恩了。”陈海站起身朝着彩衣拱手行礼。
“不敢当公子如此大礼。”彩衣连忙从在座位上站起,侧身避开陈海的行礼,显然是不肯受此大礼,“公子,这件事并不是为了公子个人的私事,乃是关乎万千百姓,彩衣虽是身份低微的青楼女子,但也晓得什么是大义的。”彩衣美目流转,轻笑道。
“彩衣姑娘,多谢了。”
两人闲谈几句,陈海目的达成,便不再逗留起身告辞。
......
却说送别陈海后,彩衣带着小蝶折返回后院的路上,一路无话,彩衣时不时地还会看看天上的月亮和周围的景色。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嘴角轻轻上扬,然后不自觉地哼起了小曲儿。
“姑娘,今日你怎么这么高兴啊。”小蝶一脸好奇的问道。
“啊!有么?”彩衣被小蝶的问题吓了一跳,但还是故作镇定地回答道。
小蝶用力地点头,像小鸡啄米似的说道:“你都哼曲子了。”
“喔,那就算是高兴吧。”彩衣毫不在意的敷衍道,说完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今晚的事自己答应了那个陈公子,自然是不会对任何人说的。奇怪,今晚回房间的路怎么这么长?彩衣心里想着。
“姑娘,等等我呀!”小蝶见彩衣走得越来越快,连忙追上去喊道。
彩衣不理会小蝶的呼唤,脚下依旧走的飞快,嘴角不知不觉间也涌起了一个弧度。
“姑娘难道是喜欢上了那个陈公子?”小蝶气喘吁吁地从后面追赶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