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带提一嘴金鳞三千精锐……
要从金鳞皇城大殿内,洛眠帮助宋云轩杀了宋山和宋云策那时说起。
在宋云轩那一句‘汝阳王送我上路吧。’开始。
洛眠看着宋云轩,心中微动。
虽说金鳞与天衍素来关系紧绷,剑拔弩张。
但洛眠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这个宋云轩,颇有几分欣赏。
不同于宋山、宋云策那般只知道逞勇斗狠的莽夫,
宋云轩有胆识,有清醒,更有一颗真正为了百姓而跳动的心脏。
这才是适合掌管金鳞的人。
洛眠歪头笑了,声音带着三分戏谑,七分认真。
“你可不能死。”
“你死了,金鳞怎么办?”
原本已经闭目待死的宋云轩猛地一愣,眼中闪过茫然。
洛眠又道。
“帮我一点小忙。”
“我洛眠以人头作保,只要金鳞不越界,只要我活着一天,天衍便与金鳞和平交好。”
短短几句,掷地有声。
宋云轩浑身震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不想吞了金鳞吗?”
洛眠懒懒地咂了咂嘴角。
“金鳞百姓世代生于斯,长于斯,对这片土地有感情。”
“邻国来收,他们必定反抗。”
“有反抗,就有屠杀。”
“我洛眠,已经杀够了人,想积点德。”
宋云轩,堂堂金鳞世子,在这刻彻底破防。
眼泪噼里啪啦落下来。
在这片视人命如草芥的冷酷权场里,
他第一次,找到了真正懂自己的人。
——挥剑三日,难空一巷,朱笔一挥,横尸遍野。
这,才是上位者真正的悲哀。
至那此,二人心照不宣,达成了共识。
后来才有了金鳞送来的挑衅信笺。
有了证明洛眠死了的玉佩。
还有那个以假乱真的脑袋。
更有了那支隐忍锋利、只为洛眠这个天衍王爷,而战的金鳞三千!
——
第四日,天衍城内炸开了锅。
街头巷尾,全是关于几件大事的传言。
第一件,洛眠被新帝封为摄政王,且金口玉言,以后天衍,他与摄政王同治。
洛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第二件,皇帝亲封魏霖为道官,从此可以随意出入皇城,来去自由。
不过比起封官,更让人津津乐道的是——
听说在奉天殿那场大火之后,魏霖一边鼻涕一边眼泪地满宫追打一个叫周回的老实人。
打得鼻青脸肿……
更离谱的是,打完人第二日,这位魏道官竟然一本正经地向新帝递了奏折,说是要撰写人物志传?
传谁?
传洛眠。
理由堂而皇之。
“汝阳王殿下英姿伟岸,丰神俊朗,文可定国,武可安邦,不立传,天理难容!
奏折一出,朝堂上无人不笑翻。
连新帝本人,都差点把御案上的墨砚笑掉了。
第三件事,更让人艳羡。
皇帝大手一挥,赐了魏九昭与沈阔一座大宅子。
位置就在天衍城最繁华的地方,一路青砖白瓦,高墙深院,光是门楣上的金字匾额就能晃花人眼。
这种排场,只有王爷才能享受。
最后一件,也是最重磅的消息。
五日后,摄政王洛眠,将与沈如宁大婚!
消息一出,整个天衍彻底沸腾了。
城南绣坊连夜赶制嫁衣,城北的酒楼提前三日包场,连官府都提前发了告示,五日内禁止私斗,以防影响喜事。
一时间,天衍内外,红绸高挂,百姓喜气洋洋。
——
夜色渐深。
摄政王府内,张灯结彩,灯火如昼。
沈如宁独自立在游廊尽头,仰头望着远处那片连天的红灯笼。
红火的颜色,仿佛要烧透天际。
真的要嫁给他了吗?
真的,不是梦吗?
风拂动她的发丝,撩起一缕轻软。
沈如宁怔怔地看着前方,只觉一切太不真实。
父亲、母亲、哥哥们,全都还在。
此时此刻,大概正在沈府忙得热火朝天,为她出嫁做准备。
一切都太好了,好到让人不敢相信。
人啊,果然是在真正拥有幸福时,才会生出患得患失的惶恐。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漫天大雨,血流成河。
而今世,风吹动红绸,锣鼓隐隐。
沈如宁鼻头发酸,眼眶发热,连手指都微微颤了颤。
就在这时——
一个温暖的怀抱,从背后将她牢牢圈住了。
沈如宁心跳猛地一顿。
是他。
洛眠身上的气息,炽热而干净,将她整个笼罩。
“宁儿。”
洛眠在她耳边笑着,带着浅浅的调侃。
“这是高兴傻了么?”
沈如宁猛地转过身,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好暖。
好暖啊。
像是漂泊无依的小舟终于找到了港湾。
她死死抱着洛眠,像是怕一松手,一切就会消失不见。
过了好一会儿,沈如宁才闷闷地开口。
“告诉我,这不是我的梦。”
洛眠轻笑,低头,在她发顶落下一个极轻极轻的吻。
他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所以,他愿意,一遍又一遍地,容她确认。
“宁儿。”
“这不是梦。”
“从今往后,每一日,每一夜……”
“我都会陪着你。”
从前种种,臂如昨日死。
从后种种,臂如今日生。
兜兜转转,转转兜兜。
相遇,错过,而后上天怜悯又获重逢。
上一世,他们错过了……
好在这一次,天荒地老,都是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