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你那么多年,就没见过你盯哪个女人那么久,你小子别是暗恋人家吧!”
“………”
几秒后关门声响起,背景音终于安静,季宴礼只简单解释在小组开会,随后问她:
“周末爷爷想见你,不愿意可以不去。”
“没事,我周末时间空余,问爷爷什么时候方便吧。”
根据季宴礼的描述,余幼笙对季老爷子印象很好,答应约见后,不由担心:“你们时间紧迫,你出来接电话没关系么。”
“没事,”季宴礼被她催促地低笑出声,“任何人拥有的时间都有限。”
“但我的时间可以无限给你。”
再寻常不过的陈述,余幼笙却听的微微耳热,轻声道:“……你好会说情话。”
不仅是哄人好听话的信手拈来,吻技也纯熟的仿佛情场老手。
以季宴礼的条件,情史丰富似乎更符逻辑;余幼笙并不介意这些,只觉得她过于生涩空白,会不会一直难以跟上丈夫步调。
-﹣就好比昨晚,她光是接吻就手脚发软,季宴礼则是明显意犹未尽。
季宴礼闻言又是沉沉笑音,压着声音像在低喃自语,说着余幼笙听不懂的话:
“大概有些话想了太久,只要找到机会,就会迫不及待说出口的。”
“……”
季宴礼公务在身,余幼笙也有工作要忙,没人会刻意纠结通话时的随口一句,挂断电话后便去各自忙碌。
下午整理班级杂物时,余幼笙不小心撞到脚踝,好在伤口不严重,简单处理贴好创口贴,换上长袜、保护脚脖子即可。
平时余幼笙到家时间比季宴礼要早,中午男人又告诉她,今天家政阿姨会在家整理清洁;下班后,余幼笙先去超市买了些水果。
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对方又是长辈,不论雇佣关系,基本的礼节还是要有。
习惯家里只有她和季宴礼,余幼笙心中稍觉别扭,直到她进门、看清客厅忙碌的女人长相时,脸上表情由诧异变为不可置信,再到最后满眼惊喜。
她甚至忘记放下水果,拎着两袋沉甸甸就快步上前,小心翼翼道:
“……王阿姨?”
女人闻声回头,年龄大约五十上下,见到来人是余幼笙,立刻露出和她相同的错愕表情。
真的是王阿姨。
即便对方又惊又喜地握住她双手,余幼笙都不敢相信,人生会有这么恰巧的事情。
高中时期,她每日从学校回家都必经一条长长街巷,老街两侧是各类小商铺与小食店,据说没有任何学生能空着胃从老街走过。
余幼笙也不例外地时而贪嘴,只不过那时她生怕多用胰岛素、又要花钱买,只敢偷偷攒钱,吃点肉类与蔬菜的烧烤。
王阿姨那时跟丈夫开了家烧烤店,生意兴隆,连店外都坐满七八桌。
老街背后的弄堂大多住着如余幼笙一般清贫的家庭,王阿姨和丈夫都为人心善,遇上条件困难的孩子来光顾生意,总会偷偷送他们许多额外吃的。
余幼笙受她恩惠颇多。
她至今仍记得高考前一天,女人将她拦在路边,递来一瓶店里新进的咖啡,说她听别人讲,喝了这个大脑更兴奋、考试就能得高分。
只是余幼笙后来考上北城心仪大学,想特意去感谢时,却发现王阿姨早已搬走。
原来是她的丈夫在进货路上出车祸身亡,家中无子,店里她一个人忙不过来,只好盘整后谈价卖出去。
那天烈日炎炎,余幼笙在烧烤店门前站了许久,呆愣愣望着施工师傅将起锈的牌匾搬走,第一次深刻意识到现实残酷:
原来,并不是所有好人,都终得善报的。
“人活着,总要经历生离死别的,”王阿姨见余幼笙眼眶微红,爱怜地轻拍她手背,笑道,
“话说,几年前季先生请我来做家政、说是要感谢我帮过他,开始我还以为是骗子呢。”
“长这么帅的小伙子,当年要给过吃的肯定记得,”王阿姨努力逗余幼笙开心,“再有就是,季先生看着太有钱了,哪里像是会来我那小店的样子哦。”
余幼笙闻言也好奇:“那您最后,是因为什么相信他呢。”
“他当场毫不犹豫说我家的碳烤猪五花、金针菇卷菜和碳烤玉米粒,我才信的。”
看余幼笙脸上露出怀念表情,王阿姨自告奋勇:“阿姨都记得,你那时候来,回回都点这三个,下次找机会给你做。”
“好。”
余幼笙笑着道谢应下,没解释她当年最爱吃这三个,是因为他们分别是肉蔬中,单价最便宜的。
“季先生是个好人,这些年我受到他非常多照顾,你们在一起就好好过日子。”
两人聊天的最后,是王阿姨温柔地摸了摸余幼笙脸庞,不再年轻的脸上,笑容慈祥依旧:“来之前我问过他,为什么想到找我。”
“季先生告诉我,'好人应该得到好报的'。”
“……”
不知为何,时隔多年后再听到这句转述,余幼笙忽地有一瞬泪意上涌。
看到曾向她伸出援助之手的王阿姨过得好,她心里十分感激季宴礼。
不再是当年不谙世事的学生,步入社会多年,她当年清楚因果报应从来不公平,小人得志的事比比皆是。
但正因如此,当有人身体力行地试图板正那句老话、愿意给王阿姨一个圆满结局时,她好像也能自信告诉那年烈日下、迷茫无助的十八岁余幼笙:
不要对这个世界失望,哪怕当下人生坎坷黑暗,只要不断大胆往前走,总会遇到新的明媚春光。
此后,路途平坦,天光大亮。
念及此余幼笙不由感慨。
她一直以为两人从前并无交集。
直到今日才终于知晓,季宴礼是那个,为18岁余幼笙弥补遗憾的存在。
王阿姨还要收拾厨房,不便总聊,余幼笙执意要将买的水果让女人收下,不再打扰她工作,转身回衣帽间更衣。
家里温度远高于室外,别说外套,平时穿件轻薄睡衣都不会冷;
翻找新换睡衣时,余幼笙才发现,她仅有的三件睡衣睡裤都穿过丢进脏衣娄,剩下的,都是丝滑衣料的轻薄睡裙。
她平时习惯睡裙套上针织开衫,所以睡裙长度都在膝盖之上、而只堪堪遮盖大腿;
以往和女生合租还好,可现在同居的人是季宴礼﹣--
正当余幼笙站在浴室镜子前、皱眉打量睡裙长度时,卧室外响起关门声,随后是一男一女的简单对话。
很快,一身纯黑西装的季宴礼迈着长腿进来。
男人身姿挺拔修长,进卧室后径直来到浴室门边,见到余幼笙身上只着短薄丝绸裙时,镜片后的黑眸倏地沉了又沉。
不过短短分秒之间,季宴礼如有实质的眼神,便从上到下细细将余幼笙打量一遍。
男人目光如炬又如刀,像是能轻易挑起她裙摆与外衫遮罩。
余幼笙原本想说王阿姨的事,被季宴礼的含笑眼神看得心下一跳。
哪怕始终温柔笑着,男人周身的压迫感也极强,目不转睛盯着余幼笙走进浴室,并不给她机会躲开,长臂一拦就将她圈抱怀中,无路逃。
两人面对而立,余幼笙被迫站直,就感到季宴礼微微俯身拉近距离,将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放在感应水龙头下冲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