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第31日:心情低落,体温较低,她来京北找我,担心吵扰她睡觉,约定明天一起去登山】
【结婚第29日:心情亢奋,想和她zuo'\/'爱。】
【结婚第22日:广场跳舞视频热议,她说不希望关系对社会公开,也不想要婚礼和婚戒】
【结婚第21日:结婚后第一次,她在母亲面前维护我,说我是她第一次真正拥有的底气和安全感】
【结婚第1日:我们结婚了,彻夜难眠,担心无法照顾好她;网上购买化妆台,不知道她是否愿意搬进来。】
余幼笙很清楚,窥看他人日记是非常不道德、且不尊重对方隐私的行为。
只是手指不受控制地持续向下翻动,一目十行地阅读,大脑空白一片、却精准地将文字嵌入脑海。
备忘录的数量惊人,每日不止一条,比起想要表达任何感情,更像是害怕遗忘而记录的流水账,事无巨细。
担心季宴礼随时会回到客厅,她无暇将备忘录逐一看完,直接滑动到最后、也就是记录的第一条。
看清文字内容,长睫猛地颤了颤。
【她给我打电话,第一次称呼我为“季先生”,我想再见到她,想同她说话,哪怕只是一句“好久不见”。】
爆炸信息量让她一时接受无能,单有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地跳出脑海:季宴礼喜欢她,只是不知在多久之前。
那日林栩反问她的话、以及婚后长久以来余幼笙同样疑惑的问题,似乎一下都有了答案。
季宴礼为什么会突然结婚、又为什么毫不犹豫的选择她。
---因为喜欢。
与此同时,更多问题也随之而来:季宴礼喜欢她多久、是从高中就开始吗?
如果这份隐秘感情,真的起始于两人唯一有交集的高中,原因是什么?季宴礼又为什么从未找过她?
书房隐隐传来说话声,余幼笙惊地不敢再多看,慌忙上滑备忘录点开最新一条,调整回初始状态,锁屏。
将白色手机放回沙发原先位置,她抱着三月坐到对面最远的沙发角,心跳剧烈。
果然下一秒,结束工作的男人从书房出来。
余幼笙低头假装在给三月拍照,余光却紧随季宴礼走向沙发边,心中五味杂陈。
成串疑团滚到嘴边,却又卡回嗓子如鲠在喉,她忽地有些不确定,如季宴礼一般骄傲的人,隐藏许久的心事,是否愿意被她以这种方式拆穿?
“……笙笙。”
纷乱思绪被男人沉声打乱,余幼笙猛然回神抬头,对上男人镜片后的深邃黑眸,就听他问道:
“要喝些杏仁露么。”
季宴礼唇角淡淡的笑意依旧,语气温和,显然心情很不错。
却让余幼笙恍惚中觉得有些陌生,像是重新认识从始至终都以“合适”为由而结婚的丈夫。
毫无征兆,胸口忽地酸涨涨的。
“……哦哦好,谢谢。”
见余幼笙此时发愣出神的模样,季宴礼勾唇,抬手揉她柔软发顶,转身去餐厅前,想起去拿刚才遗忘在沙发上的白色手机。
垂眸看清手机时,他弯腰的动作一顿;与此同时,身后如有实质的目光紧紧跟随。
屏幕靠右侧,有崭新的数条对接指纹,呈竖直方向,不难看出是上下滑动时留下的痕迹。
而他最后在手机上打字的指痕,也被滑动痕迹所遮盖。
黑色屏幕倒映着季宴礼垂眸低眼的模样,金色眼镜将眼底情绪遮掩的很好。
季宴礼不动声色地收起手机,平静走向厨房时,似乎能听清身后传来放轻松的长叹。
将杏仁、百合、山药、以及提前泡发的银耳按比例称好重量,戴上手套,将其切成块放进破壁机,倒入清水后启动机器。
闷闷嗡鸣声中,季宴礼低头,看混合的食材一点点被打碎成泥状。
备忘录的记录,是以防记忆丢失。
抑郁是双相发作的必经之路,大学几年在药物无法控制时,无抽搐电休克疗法就成了为数不多的救命方法。
切身体验并不像名字那样骇人听闻,只是在头部带上含有电极片的橡皮套,配合吸氧时注入麻醉剂、以便入睡时全身肌肉保持松弛。
不过短短几秒就会失去意识,甚至感觉不到多少疼痛。
对于季宴礼而言,唯一的副作用,大概就是过度的电击治疗,会随机抽取掉部分记忆。
吃过亏后,季宴礼自然养成了随手记录两人相关的习惯。
只是在余幼笙那通电话之前,两人的交集几乎为零,才导致现在近乎报复似的流水账。
备忘录只是干巴巴记录两人日常,并未提过他的病、或是任何过往,哪怕余幼笙每条都逐一看过,最多也只能看出他爱她而已。
终于被发现了啊。
不知为何,季宴礼在这一刻,突然有种卸下重担的如释重负。
喜欢她这件事,他独自一人小心翼翼地藏了十三年,如数家珍,期盼这份仰望爱慕能窥见天光,却又担忧他的爱份量过于沉重、会将余幼笙吓跑。
她是他捂在心口,都不舍惊扰的珍宝。
另一侧的口袋震动,季宴礼拿出黑色手机,屏幕上显示董秘书刚发来的消息:
【董秘书:季总,造雾机和灯光已经购置好,放在城西的别墅里了】
破壁机声止,季宴礼垂眸回了个“好”,收回手机,将新鲜榨好的杏仁露倒进碗中。
手背确认温度不是太烫,他弯唇牵动嘴部肌肉,转身,握着瓷杯朝客厅沙发上等待的余幼笙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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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东西?你着急忙慌地把我喊来,居然是为了给你和你老公买结婚戒指?”
周二下午五点整,商业中心街一家环境雅致的咖啡馆内。
因为余幼笙一通电话赶来的肖意听完此行目的,惊的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瞪大眼睛道:
“所以,你俩当初结婚没买结婚戒指?”
余幼笙递给她一张纸,摇头:“没有。”
“婚纱照呢?婚礼呢?”肖意声音越来越大,引得对桌客人回头才收敛,
“别告诉我,你老公那么有钱,你俩什么结婚仪式都没有?就单纯领了个结婚证?”
“……嗯,是这样的。”
两句对话让余幼笙心里越发愧疚。
印象中,季宴礼不止一次和她提起过婚礼、婚纱照和婚戒的事,都被她或委婉或直言地拒绝。
昨晚她罕见的失眠,满脑子都是那日在昏暗吵嚷的居酒屋里,季宴礼凑过身来,用半调情半认真的语调,低声在她耳畔描绘两人婚礼的美好场景。
他说:“这是我十六岁起的愿望。”
彼时,余幼笙不理解丈夫话中深意,甚至一度觉得执着于浪漫形式的季宴礼,和平日的理智形象相差甚远。
现在想来,又是满心愧疚。
尤其在她意外得知,季宴礼可能以前就喜欢她之后。
余幼笙为自己的喜欢迅速得到回应而雀跃,同时也会对季宴礼隐瞒的感情,有几分不知所措、以及并未及时察觉而造成的无意伤害,感到格外愧疚。
“……我觉得我亏欠他很多,”余幼笙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垂眸语速放慢,
“但除了买婚戒,好像没有其他我能立刻做到的事情。”
她也想过准备求婚,但一来耗时太久,二来以季宴礼的洞察力,估计不出三天就要露馅。
余幼笙对她的扯谎瞒事的能力,相当有自知之明。
“看你这幅不值钱的样子,”肖意被肉麻的激出一身鸡皮疙瘩,看余幼笙满眼笑意的模样,还是感慨,“还说不喜欢你老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