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的。”
余幼笙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承认心事,手握紧咖啡杯,嘴角随着逐渐减弱的音量不断上扬:“也希望让他知道。”
季宴礼对这份喜欢有难言之隐;没关系,她很乐意做那个主动表达喜爱的人。
这种感觉,形容起来大概就是:
我不清楚你为什么喜欢我、喜欢我哪里、又是什么时候喜欢我;但仅仅是知道你喜欢我这件事,都让我感到无比幸福。
“你老公到底是何方神圣啊,”肖意看着以往对婚姻向来悲观的余幼笙,现在几乎判若两人,忍不住八卦,“自从你发照片那天,我就抓心挠肺地一直想问,憋死我了。”
余幼笙弯眉,笑容是难得一见的俏皮:“等我送过了戒指,再告诉你。”
说是挑选戒指,两人今天只能先看样式,具体的男方指环尺码,还要等回家量过季宴礼的无名指才知道。
工作几年,再加上不用还房贷、也不追求时尚和奢侈品,余幼笙的存款谈不上相当可观,也足以选择中上乘的品牌。
只是免不了在走进门店前,又获得来自肖意的一阵触目兴叹。
习惯前来的顾客都是情侣成双成对,柜姐起初还将余幼笙和肖意误认成一对。
后来得知是余幼笙给丈夫买情侣对戒,推荐几款流行款式后,笑着祝福道:“你的先生知道您的心意,一定会非常感动。”
“谢谢。”
最后,姐妹俩将整条商业街的婚戒店铺挨个逛过一遍,余幼笙将看中的三四款都拍照留念。
在她正准备和肖意讨论,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到季宴礼的无名指尺寸时,口袋里的手机忽地震动。
是季宴礼发来的短信。
【J:我已到家,还在忙?】
余幼笙提前找借口说过今天学校有事,男人并没有贸然打来电话,于是她打字回复:
【快结束了,准备动身。】
【J:需要我来接吗】
【YS:不用,和别人拼车回去】
【J:好,上车告诉我,注意安全】
随后,男人又发来一张昨晚余幼笙分享过的三月表情包,底下还有她当时配上的“你过来呀”四个字。
黄昏夜幕,微凉的柔和晚风拂面,余幼笙垂眸看着图里的三月正冲她抛媚眼,忍俊不禁。
天色渐暗,搭乘出租车回家的路上,她有一搭没一搭和季宴礼发消息,再抬头时,发现窗外又是熟悉的广场,草坪上遍地是带着孩子游玩的年轻父母。
上次搭车经过这里,还是婚前从母亲家离开,那时她面对催婚只觉心生荒凉,被压在原生家庭这座大山下,画地为牢、不得喘息。
而现在的她,看着不远处玩耍的一家三口,趁出租车停下的空档,拿出手机相机,将窗外的温馨场景、以及同样美丽的落日余晖一同拍下,发送给季宴礼。
【YS:今日份的夕阳,请查收】等待回复时,余幼笙随意往回翻了翻聊天记录,发现两人最近的聊天内容,都是些再琐碎不过的日常小事。
从季宴礼每日给她准备的午餐,到三月各种各样的表情包,再到她随手拍的金红落日、天边云朵、甚至是路边野花,杂乱无章。
而就是这样细碎繁杂的琐事、以及彼此的事事有回应,组成了两人现在的婚后生活。
掌心手机震动,余幼笙低头看季宴礼发来的照片。
同一颗橙红色夕阳,同一片深蓝鸟云的天际,只是不同的拍摄角度,以供身处各地的两人同时欣赏。
这是自然赠与他们,浑然天成的浪漫。
余幼笙正要点击保存,屏幕上又跳出两行文字:
【J:快件已送达,签收人处写的是'季宴礼爱妻'】
【J:还请季太太速速归家,您的先生正翘首以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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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余幼笙今日晚归的事,季宴礼并未表现出任何异常。
加上昨晚偷看他备忘录,余幼笙再面对男人时,难免有些底气不足的心虚。
回家一路上,她都在祈祷季宴礼不要起疑心;可现在对方分明没多问一句,她又忍不住怀疑,平时不论早晚到家,季宴礼总归会问几句白天工作。
没问是因为已经发现异常了吗?
还是她太多心了?
以及明天中午去珠宝店之前,今晚又要怎么测量季宴礼的无名指尺寸?
“工作很辛苦吗。”
温和男声拉拽回纷乱思绪,余幼笙抬头,就见季宴礼将刚出锅的饭菜端上桌:“看你回家后,就一直在走神。”
今晚的荤素搭配是孜然排骨、蚝油鱿鱼花和清朝莴笋片,再搭配上西红柿紫菜蛋饺汤,五颜六色的几道菜整齐摆在周面,让人看了就食欲大增。
往日余幼笙都是满心欢喜地直接开动。
今天她看着满桌爱吃的菜,又扭头看向料理台边正给阳光玫瑰提子去皮的季宴礼,忽地意识到,以前她所有以为的称心满意,原来都事出有因。
自以为的机缘巧合,不过是坐享其成别人的殚精竭虑。
“不辛苦。”
余幼笙摇头等季宴礼坐下吃饭,夹菜时旁敲侧击道:“中午在食堂吃饭,才知道对桌的老师也是三中的,好像和你是同届。”
报过女老师的名字,余幼笙假装随口问道:“她说她也是尖子班的,你还记得她吗。”
“不记得。”
季宴礼不假思索地温声回答,见余幼笙嘴角沾有几滴排骨酱汁,拿起纸巾帮她擦净。
“……哦,”试图回忆过去的话题就此被打断,余幼笙不知道怎么往下接,讪讪道,“那你上次还说你记性很好。”
连她某次考试的成绩排名记得清清楚楚,却连高中同学的名字都忘记。
将她吃瘪的小表情收进眼底,季宴礼勾唇,笑意淡淡:
“好记性,也该留给值给珍重的人。”
果然话音刚落,就见前一秒还失落垂眼的余幼笙倏地抬眸;如果人类也有尾巴,此时她身后那条一定是咻地竖起来。
余幼笙用长筷轻戳两下米饭,沉吟几秒,谨慎询问:“那你高中的时候,有留意过我吗。”
她果然不适合套话,没等季宴礼回复,就先被自作多情式的提问尴尬住,暖白两颊浮现可疑的淡淡坨红。
“偶尔。”
面对女人的探寻目光,季宴礼用筷子将排骨的骨肉分离,再将肉夹进余幼笙碗里,面不改色道:
“课间站在班级第一排,课间十分钟喜欢趴在桌子上睡觉,中午总是一个人去食堂吃饭。”
下午董秘书通知他,中科新合作芯片公司的负责人、也是余幼笙高中时期的朋友肖意突然告假;不出意外,应该和余幼笙今天“恰巧”的加班有关。
一味地隐瞒已经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