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对着自己越发防备的宋年相比起来，许闻舟反而淡定了许多。
他双手举到头顶，表示自己并无恶意。
随即，他解释道：“我的异能是体液分析，通过舌头舔舐人的体液又或是血液，我可以分析出人最基本的信息。”
“其实汗液、眼泪或者尿液也可以……不过老师我有点轻微的洁癖，所以暂时只接受血液呢。”
说到这里，许闻舟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死人的血液我也可以分析，不过味道不太好我不喜欢，所以就算了~。”
宋年警惕地盯了面前的老师好一会。
他盯了多久，许闻舟的手就在头顶举了多久。
看见那双手在头顶举得都有些摇摇晃晃了，宋年才开口不好意思地道：“不好意思许闻舟老师……我又误会你了。”
“下次这种事情您还是早点说吧，不然会被人当成变态的……”
其实在许闻舟解释之前，宋年已经在心中把他与变态画了等号。
现在即便误会解除了，宋年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没关系，老师经常被人误会，已经习惯了。”
放下举在头顶的手后，许闻舟老师云淡风轻地推了推眼镜，不过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暴露了他内心并不平静。
宋年看了眼自己还泛着湿润光泽的指尖，又看了眼面前的许闻舟老师。
他突然感觉，这个游戏里很少着墨描写的老师或许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有故事。
“老师你的异能可以为社会做出更多贡献的，而不是……留在这个学校里当一个校医。”
宋年边说着，一边抬头打量许闻舟的表情，看见对方似乎没有生气，才松了口气。
像是这种舔一舔现场遗留的血液就能分析出犯人的身体状态的异能，明显更适用于刑侦吧？！
没想到听到宋年的提问后，面前的老师叹了口气，略微有些无奈地解释了起来。
“老师我只是个A级异能者，还是辅助系，做不了什么大事的。”
“我知道你想说的话，只可惜，我的异能只能分析身体是否健康和异能是否稳定这一层面，更深入的东西就分析不出来了。”
“我自己研究的也只是异能与人体的结合稳定性这一课题，派不上什么大用场，帮不上什么大忙。”
“所以，现在才来学院里当个医务室老师咯？~”
说这话时，许闻舟笑嘻嘻的似乎并不在意，但宋年总感觉他的眼中有少许的落寞和无奈。
看来异能给人带来新的机遇的同时，也像是给人绑上了一道无法跨越的枷锁。
自异能发现后的三年来，几乎没有人的异能等级可以得到改变。
人类最多只能提升体能和精神力等级，并不能提升异能等级。
如果测试结果是A级，那么一辈子的异能等级都会是A级，同样的，c级异能者这辈子都只能是c级。
正因如此，S级异能者在这个学校里才显得尤为珍贵，是稀缺人才，需要着重认真培养。
许闻舟老师的异能显然可以做到更厉害的事情，但因为他的异能等级局限在A级这个档次，所以他主动只能停留在此处，做些最基础的工作。
听起来很悲哀……
虫族可以无限进化和突破，而人类却不行。
或许只有人类突破了自我的基因锁成为不再是人类的生物后，才能改变自身的异能等级吧。
“先不说我的事情了。”
许闻舟打断了宋年的思考，他突然收敛了笑容，表情重新变得严肃：“说实话，宋年同学，你的身体状况非常不妙。”
宋年立刻大惊失色：“老师，你的意思是我快要死了吗？！”
虽然现在头顶的倒计时确实显示的是剩余寿命还有11天，但这是可以通过异能就判断出来的吗？！
如果许闻舟老师真的通过血液就判断出了他寿命将至……那这位老师说不定比宋年想象中还要厉害啊！！
“不，你的身体没有太大毛病，可以说除了体能有点弱之外，身体指标一切正常。”
“这样啊……”宋年松了口气。
但这口气还没完全吐出来，许闻舟就话锋一转：“但问题就是出现在这里，宋年同学，你的体能实在是太弱了。”
“我记得……你的入学测试时，体能那一项的考核成绩是b-对吧？与其他新生相比起来，都要低上不少。”
宋年心虚地低下头。
因为他是普通人，所以身体素质比不上其他异能者。
被异能改造过的身体会比普通人的身体体能要强上不少，所以体能等级b-也在宋年的意料之中。
“老师，我从小身子骨就弱……”宋年努力辩解，“您说我身体状况不妙，指的就是这个吗？”
看面前的学生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许闻舟边叹气边摇头解释。
“你现在的身体很危险，换句话说就是，你体内的异能能量非常不稳定。”
“这其实是不少辅助系学生都会遇到的特殊情况，特别是你这样的，锦鲤异能是被动异能，使用起来并不受你自己的控制。”
“如果异能使用不受控制，那么长久以往，你的身体、你体内的精神力，迟早都会被你所拥有的异能所掏空……”
许闻舟伸手指向宋年的胸口，在那里，心脏还在猛烈跳动着。并且随着许闻舟的靠近，宋年感觉心跳正在逐渐加速。
“普通异能者使用异能都是可以自控的，精神力即将透支时，都会下意识地停止下来。”
“但宋年同学你不一样，你的异能使用时间不明，消耗程度不同，如果不掌握和限制锦鲤异能，总有一天会在不知道什么的时候透支了身体。”
许闻舟抬头，冰冷的双眼透过镜片，像是在直视着宋年的内心。
“知道那些严重透支了精神力的人最后都变成什么样了吗？”
宋年被这个猝不及防的提问问得一懵，立即摇了摇头。
随即，许闻舟老师更加严肃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那些人通常是在攻略虫洞时，又或者在与虫族作战时，为了掩护队友执行任务，而耗光了自己所有的精神力。”
“精神力耗光后，本来可以自由掌控的异能失去了控制。”
“异能在那一瞬间变成了最危险的存在，身体没有了精神力但人类却要强行使用异能。那么，异能就会开始寻求一切可以替代精神力的物质……”
“它们不顾持有者的死活，拼命吸食他们的血肉，像是寄生在人类体内的不知餍足的怪物一样，足足把异能者吸成了一具干尸。”
“所有耗尽精神力的异能者，下场都是如此，无一例外。”
许闻舟推了推眼镜，把情绪隐藏在镜片之下。
“可异能者死亡后，他们体内的异能也不复存在，甚至也不会诞生什么晶核。”
“他们会留下一具没有任何价值的尸体，最后化为灰烬消散在天地间。”
宋年听着自己胸口逐渐加快的心跳声，听着耳边许闻舟残酷而又冰冷的话语。
他感觉大脑好似一片空白，周遭声音似乎逐渐变小最后变得细不可闻了。
这就是异能者最后的末路？
这就是……他未来将会经历的死亡？
最后豆大的汗珠从脸颊处滑落，宋年紧张地吞咽着口水。
此刻他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