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这次的事情事出有因,宋清泞也没有抓着不放。
只是心疼他劳累奔波了半个月。
她伸手抚了抚他下巴处的胡渣,柔声提议。
“这里睡着不舒服,我们去床上睡好不好?”
她说这话时根本没有多想,只是想让他去比较舒服的地方躺着而已。
没想到一句话却将褚君祈弄得有些心猿意马。
他揽着她腰间的手臂又紧了些,喟叹道:“宁儿,不要挑战任何一个男人的自制力。”
宋清泞恼羞的捶他。
“我就看你没睡好,想让你躺床上休息!”
褚君祈握着她的拳头,微微支起上半身亲了亲她的脸颊。
“好,听宁儿的。”
两人移步到了床上,交颈相拥,发丝缠绕。
就是可怜了屋顶上两尊瓦神。
一尊笔挺站着,任你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一尊跟没骨头似的趴在瓦檐上……
墨止这姿势并不是想偷听,而是……他感觉王爷太不地道了!
自己跑来偷香窃玉,现在还温香软玉在怀,躺床上呼呼大睡。
而他和墨行只能在这‘打’秋风……
虽说他自小习武不怕冷,但这深秋的风,吹得人凉飕飕的。
他也想躺床上睡大觉……
但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一嗓子将王爷吼起来快离开。
他睨了眼站姿笔挺的墨行,自己认命的继续趴着。
这样身体的受风范围比较小……秋风打不到他。
……
翌日。
宋清泞是被一嗓子撕心裂肺的嚎哭声给惊醒的。
这哭声惊天地泣鬼神,集悲伤和悔恨为一体。
其穿透力实在太强,震得宋清泞耳膜生疼。
她眉头轻蹙,下意识的拉过被子盖住了脑袋,还带了几分晨起的睡意朦胧。
很快便想到什么。
她伸长手往旁边摸了摸,却发现原本褚君祈躺着的位置早已经空空如也。
被子的温度一片冰凉,看来是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
他怎么没叫醒她啊,她应该早醒些送送他的。
宋清泞想到昨夜两人的温存,心中甜蜜。
可再甜蜜的心情也禁不住外头的鬼哭狼嚎声。
她无奈,穿上衣裳出门。
可才一打开房门,她便被外头浓重的烧纸味呛的咳了两嗓子。
院子里洒扫的丫鬟上前同她行礼。
宋清泞问:“是谁在烧纸?”
那丫鬟屈膝回道:“是北湖少爷。”
没了门的阻挡,那哭嚎得已经变了声的嗓音也更加清晰了些。
竟然真的是莫北湖……
这小子干啥呢,大早上哭天抢地的,还在别人府上烧纸……
她朝丫鬟指的方向去了。
走出院门,外头就是一个花园。
莫北湖跪在一处假山前,往一个火盆里扔着黄纸。
边扔边哭边嚎边抹泪。
“大哥,我……呜呜呜……我对不起你,我……我不是故意忘记的。”
“呜呜呜……嗝……我就是看君大哥和师傅师伯半个月没回来,太过担心他们才把你忘了……哇……嗝”
这孩子哭得连着打了好几个嗝,一双烧得满是纸灰的手随意抹了一把脸。
他那俊秀的脸庞立马成了黑乎乎一片,两行清泪在他脸上洗刷出了两道稍微干净些的痕迹。
那模样有些一言难尽。
而莫北江就立在他身旁,那眸光像潭水般冷沉,辨不出喜怒。
似终于被哭烦了,他横眉低斥:“安静。”
莫北湖本就伤心,见自己二哥还如此不耐烦,便嚎得更大声了些。
秦臻、莫安阳、莫全阳、杨春棉、张慕斯在旁边轮番相劝。
可都无济于事。
揽月围着火盆汪汪直叫,似想将火给灭了,可又不敢用爪子去生扑火。。
而张府的奴仆远远的站着,时不时往假山这边偷瞄上一眼。
这孩子实在固执的很,不论大家怎么劝,他都认为自己有罪。
因为他忘记了他大哥渡劫一事……
莫北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赎不了罪。
宋清泞也没想到,自己当初胡编乱造的一件事,竟造成了现在这局面。
罪过罪过……
别说莫北湖忘了,她也将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前半个月满心满脑都是褚君祈,刚开始是想他,后面是想他为什么还没回来……
所以怎么可能还记得自己当初胡诌的这事。
可她现在深刻的意识到,自己的无中生有信口开河,会给这个十二岁的少年郎造成很大的心理阴影。
他就因为一时疏忽,忘记给自己最敬重的大哥烧纸了,便伤心的像是背叛了全世界。
宋清泞心中懊悔不已,真的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她上前蹲在了莫北湖的身旁,往前头的火盆里也扔了一张黄纸。
酝酿了一番情绪她才开的口:“四郎,你并没有错过给大哥烧纸,你忘记你二哥也在了?你们现在一起烧也是一样的。”
宋清泞抬头看了眼莫北江,朝他使眼色。
莫北江:“……”
他凝眉转开视线,不愿看自己愚蠢的四弟。
莫北湖抽抽噎噎的也抬头看了眼莫北江,哽咽着又抹了一把眼泪。
“可已经过了好几天了,现在烧还来得及吗?”
他原本是打算月底前赶回云花村给大哥烧纸的。
呜呜呜……他给忘了。
他怎么会忘记了呢!大哥对他那般好,他竟然把大哥给忘了!
他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不配做大哥的弟弟。
想着想着,眼泪哗啦啦的根本控制不住。
宋清泞回想,自己当初为了防止莫北湖月底休沐当天先跑去找冯纳兰再回云花村,便说了月底和月初都要烧纸……
今天已经是九月初五。
得,自己埋的坑还得自己来填……
宋清泞脑子飞快转动,想着要不直接跟他坦白算了。
但见着围观的一群人,她要是说自己之前都是骗这傻孩子的,不知道会不会被扔臭鸡蛋啊。
她捻了捻手指,硬着头皮继续编。
“十号前统称为月初,现在才五号,不算错过了啊。”
莫北湖抽噎得更大声了些:“可上个月月底没烧,现在也没有去大哥的坟前,烧了能算吗?呜……大哥要是渡不了劫会怎么样?哇……我该死。”
宋清泞感觉自己有些头秃,她眼睛四处瞄着,又落在了莫北江身上。
莫北江默默往旁边走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