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混沌天地,柳依萍与杨重梧住了整整十日。
在这十天之中,每日,柳长空都要教柳依萍一些东西,星象占卜、阵法机关、炼丹乃至烹饪,他学究天人,样样都是当世顶尖之属,饶是柳依萍悟性绝高,却哪能在这短短的几天内领悟那么多。
柳长空却道:“你只管用心记忆就是,将来再来慢慢领悟。”
柳依萍便按照爷爷说的,强行记下了,只是大多是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了。
武功一道,南宫彩云是自己杀父杀母的大仇人,柳依萍自知现在与她相比,差的真不是一星半点,便缠着爷爷教她。
柳长空便根据她现有的武功路数,教了她几套这三十多年来自创的武功,十天之后,虽说不上脱胎换骨,可柳依萍暗自揣度,堪堪已能胜过谢嘉仁,即使比之号称白莲教第二高手的左休,自己应该也不遑多让。
他们爷孙每日里忙个不休,把杨重梧晾在一旁,便只自行打坐练气,经常回味柳长空说的武功与做饭相通的那一段话,思索着如何将自己现有的武功融会贯通,闲极无聊时,他偶尔也同花豹嬉戏,花豹倒是乐此不疲。
一日黄昏,他正与花豹扑戏,忽然听到身后一声轻叹,回头一看,见柳长空背负双手,双眼间神思不属,神情似乎颇有些落寞。
杨重梧心中奇怪,问道:“柳老前辈,你怎么啦?”
柳长空似乎在想心事,过了好一会,才对杨重梧道:“你的际遇奇特,内功已将到返璞归真的境界,放眼当世,若以功力而论,应该只有你们说的所谓四绝以及其他的两三个老家伙,才有这般造诣。司马素雁的‘震元掌’、‘七伤拳’与‘青松剑’都是了不起的武学,按照武林规矩,我不能教你,也确实没有什么能教你的。”
接下来的几天,柳长空的情绪越发低落,有时一整天的都说不上两三句话,经常一个人独自发呆,杨柳二人都已知道,柳依萍奶奶忌日将近,他夫妻二人情比金坚,柳长空至性至情,思念亡妻,以致有些魂不守舍。
忌日当天,柳依萍与杨重梧在坟前磕过头后,柳长空便让他们走开,他独自一人,不吃不喝,在坟前呆了整整一天,不停喃喃自语,柳杨二人远远看着,都觉着心里难受。
柳依萍忽然悄悄对杨重梧说道:“爷爷对奶奶用情至深,两人在这里住了近五十年,现在我们住这儿,打破了爷爷多年的平静,是不是不太好?”
杨重梧挠头道:“应该不会吧,爷爷又没说什么,是你想多了。”
柳依萍脸上一红,瞪他一眼道:“你乱叫什么爷爷?跟个傻子一样,爷爷他虽然觉得不方便,可我是他孙女,他又怎么好说。”
杨重梧此时反应过来,脸也红了,他倒不是存心想占柳依萍的便宜,只是在内心深处,认为她爷爷也是自己的爷爷,一时就脱口而出了。扭捏了好一会,道:“那也是的,要不然等到明天早上,我们去跟他老人家说要去京城,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果如柳依萍猜测的一样,当二人提出想去京城时,柳长空没有拦阻,只是说过些时日,他会来找他们,便将二人送出阵外。
杨重梧突然想起一件事,问柳长空道:“柳老前辈,当年依萍的爸爸为什么不逃回这里?而是去了滨县,你老人家的武功,定然是不输于南宫彩云,另外,你的医道如此高超,应该能医好他的内伤吧?”
柳长空长叹一声,道:“这个事我也想过,君晗之所以没有回来,可能有几个原因,最可能的原因是,他这个内伤我也治不了。南宫世家的内功,极是狠辣,以后你们遇上也要注意了。君晗当年的医术,其实已得我大半真传,他自己受伤情况,应该是心知肚明。另外,有可能是南宫彩云阻断了他的归路,所以只能一路北行,后来在无意中发现三潮泉,三潮泉倒是能医世间一切沉疴,可进入不得,他凿山开路,到得终于贯通,结果没有多少时日,南宫彩云就找上门来,如此命途多蹇,实在是让人慨叹。”
杨柳二人心头凝重,也埋怨造化弄人。
柳长空又道:“最后一个原因,当年我布阵未成,因此阵威力过大,上干天和,我殚精竭虑,也致奇经八脉各有损伤,武功已不到往时五成,君晗可能是担心给父母招来无妄之灾。”
离开混沌天地后,天气依然燥热,二人的内力造诣都已甚高,倒也不觉得什么。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两人的感情就更深了一些,此时二人无忧无虑,单独相处,正所谓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对于相恋的人来说,什么景致都是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