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旭的目光朝屋内扫视了一番,随后朝慕容德伯走去,他朝慕容德伯和一旁正照顾着慕容超的余夫人行了一个礼,“父亲,母亲。”
慕容德伯则是颔首。
他的如此行为似乎并没有将慕容玉楼放在眼中,慕容玉楼却是幽幽得走到站在那处,向她行礼问安,“大兄安好。”
“原来是二娘。”慕容旭装作这才看到慕容玉楼一般,笑着朝她回礼,“连日来多亏了二娘在姨子们面前帮衬照顾,祖母的病才会慢慢好转,二娘辛苦了。”
慕容玉楼客气道,“玉楼不敢居功,一切还是母亲安排得当。”
在一旁的雪神医也适时插话,“郎主,老郡君身上的热已经全都消退了,再稍加调理,过两三日便可康复。”
慕容德伯起身,朝他拱手,“多谢神医救命。”
雪神医倒是不客气,抚着胡子笑着接受当朝大司马的感谢,“大司马言重了,老郡君对在下有收留之恩,在下岂能不尽心报答。”
慕容旭从旁道,“父亲,祖母平日里最喜我们兄弟姊妹几个欢欢闹闹的,如今祖母病卧榻上,几个兄弟姊妹不在身边,孩儿恐怕……”
终于来了,才几句话,慕容旭便露出了此行目的,他是想要让那个闭门思过的慕容玉华出来呢!
“是啊父亲,孩儿也是觉得,几个姐妹都不在,还是怪冷清的。”慕容玉楼附和着,“虽说祖母这里有几个姨子帮着侍疾,但孩儿想,祖母是个爱热闹的,姊妹们在一旁说说笑笑,兴许祖母很快便醒过来了。”
慕容德伯皱起双眉,而一旁正照顾着怀中慕容超的余夫人也是颔首,“二娘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算算日子,三娘也该出来透透气了,再者她也未曾犯什么大错,为祖母侍疾也能体现咱们慕容家的家风,夫君,你便允了吧。”
慕容德伯点头,“既然夫人说了此言,那我也便无任何异议,那便让三娘出来吧。”
“多谢父亲。”慕容旭笑着朝他们行礼,但眼神望向慕容玉楼时,眼底却流露出一丝异样的情绪。
凤英阁内,慕容玉华正坐在古琴旁,柳儿正给她添着茶水。
慕容玉华剜了她一眼,“喝喝喝!到底是些什么东西就敢往我茶水里倒?你这是想要毒死我吗?”
柳儿连忙跪倒,“娘子,婢子这是为您添茶呢。”
“都是些没用的东西!”慕容玉华豁然起身,将那盛着茶水的杯盏狠狠得朝地上扔去。
正此时,门外传来了慕容旭的声音,“这到底是谁,惹得小妹如此动怒?”
慕容玉华一听是慕容旭的声音,连忙拎起裙摆朝门口而去,“长兄!你怎么回来了?你可要为玉华讨回公道!”
“公道?”慕容旭立刻将脸色暗了下来,“小妹,你何故不知错?”
“长兄,我没错!”慕容玉华一听自己的兄长原来是来教训自己的,心中的喜悦却是化作了一腔委屈,“兄长若是来教训玉华的,那便教训吧,反正娘亲已经教训过了,也不多兄长这一回了。”
慕容旭摸了摸她的脸,“你是我的同胞小妹,我有何故忍心教训你,那个慕容玉楼我今日见过了,确实是一个狠角色,你错就错在不该和她硬碰硬!”
“兄长不是来怪罪我的?”慕容玉华抬头,眨着眼睛看着他,“那慕容玉楼只不过是个乡间村姑,还以为飞上了枝头当了凤凰,看她那小人得志的模样我都感觉恶心!”
“放心吧,兄长我定当会为你出气!”慕容旭道,“父亲已经撤了你的禁足,自明日起,你就同她一起侍奉在祖母左右。”
“什么?”慕容玉华叫出了声,“兄长让我同那个贱婢一同给祖母侍疾?”
“只不过是帮各个姨子的忙而已。”慕容旭脸上闪过一抹笑容,“既然她胆敢目中无人,那也就休怪我对她不客气!”
接着,慕容旭从袖袋中掏出一截绿植,慕容玉华一眼便认出,这正是慕容玉楼在院中栽培的平谷草,也是老郡君恢复康健不可或缺的药引子。
“兄长,你为何也会有这种药?”慕容玉华接过这棵草,将其上下自己观看。
慕容旭却道,“明日你且去给祖母侍疾便是,至于慕容玉楼,兄长自会给她送一份大礼。”
慕容玉华看到慕容旭脸上的笑容,似乎也明白了几分,随即道,“好!既然兄长有命,那玉华照办就是!”
夜晚宁静,慕容玉楼回到了浅云居,身边的翠玉却是满脸不高兴,“娘子,您为何要替三娘求情,那日婢子可是看得真真的,三娘就是想要害您的。”
慕容玉楼坐在胡床上就着灯烛翻看着手中的琴谱,“后日便是她一月思过之期,我也只不过让她提前了一日放出来而已。”
“可是娘子,若是她又要加害于您该怎么办?”
“随她吧,就凭她可翻不起什么风浪。”慕容玉楼随即翻了一页,“我看这慕容旭倒是有些意思,你去帮我打听打听,这慕容旭这几日去了何处。”
“诺。”翠玉道,“只不过这几日倒是有一件奇怪的事。”
“何事?”
翠玉道,“守门的那个侍婢昨儿夜里起夜时,看到了有一个侍婢鬼祟地从咱们院门口经过。”
慕容玉楼脸上勾起了一抹魅惑的嘴角,“去看看院子附近多了什么少了什么。”
翠玉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锦盒,“守门的那个侍婢昨儿便去捞了,是一个盒子。”
还真是个沉不住气的,既然如此,那就莫怪她不客气了。
慕容旭可是亓官凌手下最为得意的一颗棋子,能够将他除去,那么亓官凌离成事便又远了一步,虽说这一步有些小,但总比没有的好!
果然,第二日,平姬便带着慕容玉华出现在了阳馨苑,许是因为平姬在身边的缘故,如今的慕容玉华显得倒极为温顺,今次见到慕容玉楼竟也不言不语,若是往日,慕容玉华早就如同那被惹急了的兔子一般,随意便咬了人。
这样!很好!
正此时,魏姬从桑氏的屋子中出来,脸上皆是笑意,“二娘,三娘,老郡君醒了!”
连日的高烧已经于昨日褪去,桑氏不醒只是因为年纪有些大了,如今听闻她醒了,慕容玉楼亦是松了一口气,她如今还未真正站稳脚跟,若是桑氏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同府中人周旋怕是还要再难一些了。
几人走进了桑氏的房内,去见桑氏坐在榻上,手中竟拿着一块柿饼,这柿饼的表面似乎有些隐隐泛黄,这使得慕容玉楼眸光一动。
“祖母,您终于醒了!”慕容玉楼扑了上去,随即看了一眼身旁的雪神医,“神医,祖母刚醒,怎么就能吃这些东西?”
“莫怪他,是我一时口馋,想尝尝这柿饼换换口味。”桑氏眼中皆是笑意,她的脸色虽说苍白,但说话的中气倒是十足,看来是她的药起了作用。
慕容玉华随侍在身边,面上的笑容极为柔和,“祖母,你这几日病着,二娘可是一直寸步不离得在跟前照顾着,就连汤药都是亲自去看护的。”
她这话一出,竟是让慕容玉楼有些惊讶,慕容玉华这个人她了解,决计不会说出这种话,定然是慕容旭教的。慕容玉楼浅笑一声,“三娘过谦了,三娘刚被放出来就来祖母身边侍候,足以见得三娘对祖母的一片孝心,再者,都是几位姨子们在悉心照料,孩儿们也未曾帮上什么忙,也只是帮忙端端汤药罢了。”
桑氏却是极为欣慰,“孙儿们都长大了,祖母十分欣慰!”
正此时门外走进来一个侍婢,她是桑氏身边的芷琪,她手中端着一碗汤药,正往她们面前送,慕容玉华退了一步,让出一个位置,芷琪便将这汤药端给了慕容玉楼。
“二娘,给老郡君的汤药已经熬好了。”
慕容玉楼微微皱眉,平日里,慕容玉华可是争着抢着要为桑氏端药的,今日倒好,竟是退避三舍,想来这药中定然是有问题。
她并未曾接过这汤药,对桑氏道,“这药太热了,芷琪,你还是先将这药端出去先凉会儿,祖母刚醒,先让祖母缓缓再喝也不迟。”
“不行!”慕容玉华的脸上显然有些焦急,“二娘,药要趁热喝才见效,你是存心想让祖母的病好的慢吗?”
慕容玉楼起身,朝慕容玉华道,“三娘的意思,我倒是有些不懂了,若是如此,不如你将药端给祖母吧,祖母说姐妹要和睦,那么咱们一同为祖母尽孝也是应该的不是吗?”
“好了,姐妹间相互谦让是好事,但如今倒是有些不大懂事。”桑氏将手中吃过一半的柿饼放到了一边,朝慕容玉楼招了招手,“二娘,将药端给我!”
“诺。”慕容玉楼无奈,既然桑氏要求,那么定当是逃不掉了。
一旁的慕容玉华看此情形满是得意,她冷哼一声,慕容玉楼,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慕容玉楼倒是极为镇静,将药碗端在了手中,她本想直接端给桑氏,但她借着投射出来的日光朝药碗中看了一眼,竟发现这药的药色竟多了一丝墨绿。
见慕容玉楼在犹豫,桑氏便对身边的魏姬招了招手,魏姬得了意思,将慕容玉楼手中的药给桑氏端了过去。
桑氏接过药,凑在嘴上喝了一小口,皱眉,“今日的药怎么竟如此之苦?”
一旁的樊姬道,“许是老郡君方才吃了柿饼的缘故,这柿饼啊,确实是能够让人的口味有些变化的。”
樊姬正说完,却见桑氏握着那汤药的手一抖,药洒了一地,“噗”得一声,桑氏竟是朝樊姬的方向吐了一口鲜血。
众人极为慌张,还好雪神医眼疾手快,拿出银针为桑氏施针。
而此时,却听慕容玉华道,“二娘,祖母平日里是最疼爱你的,你竟然如此加害祖母,这是何意?”
“三娘此话何意?”慕容玉楼极为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