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朝局已经开始慢慢变了,你不属于这里!”慕容玉楼盯着他,“你可知你留在这里,有多凶险吗?”
慕容闵脱口而出,“那你呢?你就不危险了吗?”
才说完,慕容闵竟是一愣,“你……,你什么都知道了?”
慕容玉楼微微颔首,“嗯,纵然你们不同我说,我也猜到了,所以,你根本不属于这里,你回来,无异于自投罗网!你可知元夫人最不想看到的是你遇险?”
慕容闵咬着下唇,“我想让你同我一道走。”
“我姓慕容,而你不是!”
“不。”慕容闵打断她,“我是。至少我现在还是。我要留下来,替我娘亲报仇!”
慕容玉楼竟是一愣,几月不见,眼前的这个兄长确实是变了许多,他的目光里多了一层风霜,更多了一些沉稳和煞气。
慕容玉楼思索片刻,终于叹了口气,“好,我无权阻止你留下,元夫人给你留下的东西,在我哪儿,一会儿我回去给你取。”
“不必了。”慕容闵道,“留在你那儿吧。”
慕容玉楼也不推脱,“好,我先替你保管着,等到有一日.你需要了,我再还给你。”
慕容府中丧事连连,而朝堂之上,却是纷争不断,其中一件事,便是前来和亲的两个国家的两位使者,羌远族的二王子和炎国的世子殿下的和亲人选之争。
此事与慕容府又有着莫大的关系。
因为他们所争的对象正是慕容府中的四娘,慕容玉瑶。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最终皇上竟答应了羌远族二王子,众人以为炎国世子会生气,因为当初他为了慕容玉瑶还同京都的士子郎君打过一架,谁想到,那炎国世子却只是向皇帝提了一个要求。
至于是什么要求,坊间至今都没有一个固定的传闻。
莫言楼,月初,慕容玉楼坐在厢房之中,品着茶,吃着点心,看着窗外那群争着面红耳赤的士子们微微浅笑着。
这个月的月旦评主题并非是诗文,而是治理水患,众人便疯了似的谈论着自己的看法,似乎已经没了谈论诗文时的那些满腔才情。
“在看什么呢?”那混着药草的淡淡酒香味在慕容玉楼的背后幽幽地传过来。
慕容玉楼未曾抬头,只是默默的将几子上的另一个杯盏满上。
花朝雪随即坐了下来,极为自然地将那杯杯盏拿起,一饮而尽,“这几日,实在是口干舌燥。”
“你不怕我下毒吗?”慕容玉楼幽幽地说了一声。
花朝雪却是将双眼眯了眯,一双桃花眼笑得格外的灿烂,“你才不舍得呢。”
慕容玉楼噗嗤一声,“我以为,你又要指责我不厚道。”
花朝雪将手支起脑袋,浅浅道,“你又何时厚道过?”
“为何要让他回来。”
花朝雪知道他口中说的是慕容闵,“他已经这么大了,我还管着他不成?”
“得了吧。”慕容玉楼将她手中的杯盏放下,“你让他回来,定然是有什么目的。”
花朝雪随即笑了起来,“竟没想到,慕容二娘竟这般了解本王。”
“今日约我出来,是有何事?”慕容玉楼问道。
花朝雪却是将头别向窗外,“今日的月旦评比往常的要热闹许多,我听闻,这个月是已故皇后的寿诞。”
“那又如何?”
“太子之位可是个香饽饽,自然是很多人都想要了。”花朝雪似乎有些顾左右而言其他。
不过,慕容玉楼却是在他的话语中搜寻出了一些重要线索,“他们要动手了?”
花朝雪笑道,“还要多亏了你那位长姐呢,我听闻,太子宫已经连续半月歌舞升平了。”
“自作孽,可还有活路?你来就是想要告诉我这些的吗?”慕容玉楼有些不耐烦,这些事情,一张纸条就能概括,竟还要劳烦她亲自出来,实在是令人发指。
“当然还有其他的事。”花朝雪朝她笑着,今日的他没有戴人皮面具,还是那副妖孽的模样,若是慕容玉楼是个怀春的少女,必定会被他的笑容所蛊惑,然而,她不是。
慕容玉楼面不改色,“何事?”
花朝雪将头朝她的方向微微一倾,“多日不见,甚是想念了。”
慕容玉楼忽而气急,想要立刻走开,却被花朝雪突如其来的手心中的东西吸引住了。
这是一封信和一个小纸包。
慕容玉楼问,“这是何物?”
花朝雪却还是那副模样,“你需要的东西。”
慕容玉楼作势要打开,却被花朝雪拦住,“这里面的东西,你还是回去打开吧,还有一件事,你们皇帝答应将慕容玉瑶送给羌远族的二王子了,为免得你们皇帝后悔,弓铮海决定半个月之后就启程回去。”
“慕容府中如今有丧事。”慕容玉楼轻声道。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如今慕容玉瑶是什么身份?她和你们慕容家除了那个姓氏之外,可是半点关系也无了。”花朝雪朝她笑道。
慕容玉楼停了半晌,随后笑着道,“你让他回来,是想在这火上再浇一把油?”
花朝雪忽而一抹清风似的笑着,“确实是什么样的事都绕不过你的脑子。我且问你一件事。”
“何事。”
花朝雪脸上的笑容渐渐的开始消失不见,模样看着十分地认真,“若是此事完了之后,你可否随我回炎国?”
慕容玉楼倒是愣住了,她只当是这位风.流世子对她开的玩笑,从未曾当过真,谁知今日他的模样竟是无比的认真,这使得她有些疑惑,半晌之后,她才道,“我毕竟是凰国人。”
“倘若,你不是呢?”花朝雪又道。
慕容玉楼蹙眉,她是白氏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又岂能不是!
“你见过凰国有几个人的瞳孔是如你一般浅茶色的?”花朝雪道,“我游历过大江南北,除了凰国,只有在一个地方见到过浅茶色的瞳孔!”
他没等慕容玉楼质问,直接道,“炎国。”
“你什么意思?”慕容玉楼脱口问出,她想要在他的眼中看到一丝的欺骗,可看了许久,在他眼中她只看到了真诚,慕容玉楼犹豫了。
花朝雪随即轻声一笑,“我希望你能郑重考虑考虑。”
还没等慕容玉楼开口回绝,花朝雪便身形一闪,又消失在了这个厢房之中。
而几子上,莫名多了一把匕首,通体黑色,透着寒光。
花朝雪知道,她的匕首那日在梨园宴会上已经被人收走了,所以这又给他送来了一把,慕容玉楼冷冷地抚摸着这匕首,轻笑一声,“难道是开铁匠铺的吗?竟有这么多一模一样的匕首。”
她重新跽坐席间,将花朝雪给她的两样东西一一打开,这封信十分老旧,看样子是已经好多年了,里头有两张纸,分别是寄信和回信,其中一张纸张已经泛黄,慕容玉楼定睛一看,竟是一封家书。
这是一封余氏的家书,上面还有她的闺名,余燕儿。
上面还有已故西蜀国的印记,以及对方姓名,若云兄长,慕容玉楼过目不忘,她看到这个名字便立刻在脑中回想,最终寻到了与之一模一样的名字,此人姓雷,叫雷若云,正是已故西蜀国大祭司之子之名,而西蜀国的大祭司是专门炼蛊的。
信中写道,这纸包里的东西,正是余氏所要的噬心蛊毒的种子,而信中落款的日期,竟是四个月之前。
看来余氏手里的东西已经没有了。不然怎么可能在四个月之前就问他求药呢。看来这个消息对于她来讲,还真的是好事。
慕容玉楼小心将东西收好,随即戴上她的幂篱。
街上车水马龙,摩肩擦踵,今日的人似乎比平日里更多些,翠玉踩着小碎步,生怕将慕容玉楼走丢,
“娘子。”她十分紧张地在慕容玉楼的耳边说着,但却有些欲言又止。
“你也发现了?”幂篱里的慕容玉楼将外面的形形色.色都看得十分清楚。
翠玉猛然点头,“后面街头两处,都有人,婢子随意看了一眼,都是些身着下等的奴仆。”
“跟踪人,怎么会让上等奴仆出来呢?没得被人查出身份。”慕容玉楼却是十分淡然,“让他们好好跟着吧,突然想起我好像有一本书落在晴川书铺了,你现在替我去取吧。”
“可是娘子,婢子不能离开您的身边。”翠玉一直在犹豫着。
慕容玉楼却道,“若是你不去拿,恐怕我们谁都活不了,但若是你去拿了,至少我们都能活。”
听着慕容玉楼如此郑重其事,再加上翠玉从来没见过慕容玉楼如此镇定,她似乎有些懂了,她猛然点头,“娘子,婢子走了,您可要坚持住!”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放心吧。”
待到翠玉的身影消失在了人群中,慕容玉楼便在街上停下了脚步,本以为她会快些逃走,却不然她竟开始悠闲地开始逛起了街市。
慕容玉楼顺手还买了几串糖葫芦,送给了一旁正在吵闹玩耍着的孩子们。
随后,她又在街边的铺子买了几个馒头,送给了地上正在乞讨的可怜人。
正当她转弯,想要通过大街的时候,面前竟出现了一个魁梧的身影,慕容玉楼正想绕过他,竟被他挡住了去路,“小娘子,看你这模样,像是一个人出来啊,要不要本郎君带你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