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桃红兴致冲冲得便下去了。
谷霜上前几步,从怀中掏出一颗蜜饯递给她,“娘子,你为何要将她留下,婢子不明白。”
谷霜的性子,一向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她身体的毛病通过雪神医和怀柔道人有意无意之间的调养大约已经恢复了大半,脑子也灵光了不少,只是却还是改不了直来直往的毛病。
慕容玉楼轻笑一声,“你不觉得,这院子里有了她,才算是真热闹吗?”
“婢子不明白。”谷霜实诚道。
慕容玉楼柔声道,“那四人都是余氏派来的,让她们内斗,她们便不会来管我了。”
谷霜随即恍然,“娘子聪慧。”
慕容玉楼微微皱眉,“这几日我病着,你莫要靠近我了。”
“诺。”
谷霜走后,慕容玉楼这才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这是花朝雪送的,想来这几日就该派上用场了,只不过,也不知为何,她竟有些胸口发慌,时不时有呕吐的症状,这症状她再熟悉不过,前生她怀孩儿时,也是这般。
她将药粉收起来,随即从袖袋中掏出一截竹笛,吹了起来。
余氏说过几日将军姚夫人便回来,却没想到竟只过了四日,这日,日晒三竿,慕容玉楼还是躺在床榻之上,她捂着肚子,极为不舒爽,她已经连续几日在干呕了,但却好像什么都吐不出来。
而此时,阳馨苑中,老郡君正与姚夫人有说有笑。
余氏站在阳馨苑门口,问道,“这几日,她如何了?”
孙嬷嬷道,“婢子去看了几回,说是病重。”
余氏嘴角扬起了一丝蔑笑,“很好!那侍婢如何了?”
孙嬷嬷冷笑一声,“自然已经在这世上消失了,没有半分痕迹。夫人在樊姬身上已经试验成功了,如今若是用在她的身上,那她的名声……”
余氏浅笑,“我还是想要她好好活着的,活着受尽折磨,好让她也尝尝我丧女之痛。”
“可是夫人,四娘去羌远族是去做王妃的。”孙嬷嬷道。
余氏面色一冷,“王妃?别人不知晓羌远族规矩,你难道也要自欺欺人吗?四娘自小娇生惯养,我从来不会让她受一丁点委屈,而如今,被送到羌远族,最终必然会被祭司!这都是拜她慕容玉楼所赐!”
“婢子知错了。”孙嬷嬷连忙认错。
余氏随即整理好妆容,信步走了进去。
“儿媳给母亲请安,母亲万安。”余氏随即行了一个礼。
姚夫人一见余氏,竟是笑得合不拢嘴,“余夫人。”
余氏朝她笑道,“多年不见,姚夫人竟还是如此花容月貌。”
“余夫人过奖了,余夫人的身段才是无可挑剔呢。”姚夫人笑道,随即她转过身来朝桑氏道,“老郡君,您这媳妇还真是会说话!”
姚夫人比余氏大个五岁,是故她才会有此一说。
桑氏却是冷道,“也不过是嘴皮子上的功夫罢了。”
“我听闻太乐令家的又娶新妇了,听闻她还是个寡妇!”姚夫人继续她方才的话题,“是个寡妇还算好的,若是她给人家平白多了个儿子,那才叫糟心呢。”
余氏跽坐下来,浅笑一声,“姚夫人还是一如往常般消息灵通。”
姚夫人看向桑氏,道,“我这不是时常烦闷,才听些东西来解解闷嘛。”
桑氏道,“姚夫人实在。”
此时,余氏环顾了一下四周,装作漠不关心道,“奇怪了,二娘可是最孝顺的,怎地今日竟未曾来给老郡君请安?”
桑氏本对余氏就不甚喜欢,她冷冷道,“那孩子昨日便同我告假了。”
“哦?可是二娘出了什么事?”余氏心中欢喜至极,但面上竟还是一副极为关心的模样。
桑氏冷道,“你是怎么做人家母亲的,如今二娘染病,你却是在我口中得出?不要以为有齐国公府给你撑腰你就能在我慕容府后院作威作福!”
“老郡君,儿媳冤枉啊。”余氏随即两眼泪痕跪倒在地,“儿媳着实不知,昨日二娘身子还是好好的,也不知为何竟病了。”
姚夫人却是在一旁劝解,“老郡君息怒,虽说开了春,但天气难免还是阴凉的,孩子生病也是难免的。”
正此时,念红走了进来,“老郡君,院门前来了一位医者,说是来寻夫人的。”
余氏随即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这位医者是如今京都最有名的神医,只是旁人总见不得,前些日子儿媳见老郡君身体有恙,便去上门求了求,本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竟来了。”
桑氏的脸色还是有些难看的,却听姚夫人道,“余夫人一片孝心真是感天动地,老郡君真是好福气。”
余氏似乎反应过来一般,随即道,“既然二娘有恙,不如让这位钱神医给老郡君把完平安脉后去二娘的浅云居瞧瞧?”
“不必了。”桑氏冷着脸起身,“既然有医者,便直接去浅云居吧。”
姚夫人一脸微笑,“老郡君真是爱孙心切啊。”
桑氏报以浅笑,“我也就这么一个懂事的孙女,自然是要好好照看才是。”
说着,几人便来到了浅云居门口,却见桃红正立在院中,满脸焦急,余氏走上前去,问道,“桃红,你们家娘子如何了?老郡君带着姚夫人来看她。”
桃红见到余氏,连忙跪下,“夫人,我家娘子病了,婢子请来的医者才在里头看呢。”
余氏看了一眼身旁的钱神医,“莫急,如今钱神医既然也来了,便也一同进去瞧瞧,相互也好有个照应。”
随即余氏让出了一条道,示意钱神医进屋。
桑氏随即跟着走到了屋子里。
这屋子里四处透风,桑氏迎面便被吹了一道冷风,“到底是谁这么胆大,二娘病着,竟还让她吹风?”
慕容玉楼躺在床上,浑身发热,但听到桑氏来了,连忙想要起身,“祖母,您怎么来了?孙女不孝,竟劳动了您亲自来瞧孙女。是孩儿让开窗通风的,孩儿现在身体发热,实在不舒爽。”
“不舒爽便好好歇着。”桑氏眼中露出了些许的温柔,“有两位医者来给你瞧病呢,你会好起来的。”
先前刚到的医者正打算给慕容玉楼把脉,却被上前的钱神医拦了下来,“头疼脑热,在下最擅长,还是在下来吧。”
随即他便直接跽坐在榻边,给慕容玉楼把着脉络。
才不过几息的功夫,钱神医便紧皱眉头立刻起身道,“夫人,不得了!”
“到底发生了何事?”余氏极为紧张得看着钱医者,“快说!如今有老郡君在,你快些说来!”
钱医者紧皱双眉,“这可涉及到这位娘子的闺誉,在下实在不好开口。”
正说话间,那位先前被请来的医者也把完脉,起身一声不吭。
桑氏见他们二人如此,便怒了,“有何事便说!先救治二娘的命要紧!”
钱医者随即道,“这位娘子,已经身怀有孕。”
“什么!”桑氏看着另外一个医者,那位医者也跟着点头,“回禀老郡君,府上娘子的确是身怀有孕。大约有两个月了。”
“不可能的!”余氏道,“府上怀孕两个月的是樊姬,你们定然是搞错了!”
“在下也想搞错,但在下行医这么多年,实在不会连区区喜脉都认不出啊。”钱神医道。
“二娘不过是十一岁!怎能身怀有孕?”桑氏气得直接丢了拐杖,“一群庸医!”
余氏却是面上表现的十分失望,道,“二娘,你说,孩子到底是谁的?”
慕容玉楼看向她,“母亲,孩儿才十一岁,葵水都未曾来过,又何谈有孕?”
钱神医却是有些趾高气昂,“如此说来,贵府娘子是怪在下医术不精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必留在此处惹人笑话!”
说着,他便想要走,却被余氏留住,“神医留步,二娘年纪小不懂事,你可莫要放在心上。”
钱神医见她如此诚心,心也慢慢软了下来,“也罢,如今贵府娘子怀有身孕高烧不退,若不赶紧医治,恐怕命不休矣!”
“钱神医,您能治?”余氏问。
而另外一个医者却冷冷道,“娘子体内已经内热,如今加上身孕,恐怕凶多吉少,我这么一个经验老道的医者都不敢平白下手,你怎地敢?”
“她可是京都最负盛名的钱神医!”余氏道,“二娘一定有救!”
钱神医却是摇头,“救是能救,但这把握实在是不大,贵府娘子身子虚弱,加上这么个体质,实在是难以挽救!若是只保大,那还是可以试试的。”
“什么保大!没听我孙儿说吗,她根本就没孕!”桑氏手中的拐杖狠狠的砸在地上。
这一幕看在慕容玉楼的眼中,不过却是冷冷的,桑氏如此着急,恐怕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她身边跟着的那位微胖妇人想必便是将军府中的姚夫人,姚夫人家有一纨绔之子京都有名,但最负盛名的却是姚夫人的那张嘴!
慕容玉楼终于明白余氏的这一番良苦用心,她冷笑一声,很好!既然要玩,那她慕容玉楼就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