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霜得令一个劲步上前,立刻消失在了慕容玉楼的身边。
谷霜的声音虽然沙哑,但中气十足,众人听到谷霜的报信,纷纷都逃了出来,可惜当他们正要往四面的林子逃的时候,林子里就传来了阵阵箭簇离弦的声音。
不一会儿,漫天箭雨直刷刷地朝人群跑去。
慕容玉楼此时只是站在林子口下的那块石头旁,即便她身后有什么人,也不会轻易注意道她,更可况,她听得清楚,她的身后根本没有人。
又或者是,早已经被人解决掉了。
突然林中有风吹过,慕容玉楼悠闲地坐在石头上看着眼前的这一场壮丽的生死夺命之战。
“你还真是悠闲。”耳边传来了一阵极为熟悉的声音,是花朝雪。
慕容玉楼倒是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是幽幽道,“他们的命,本来就活不长了。”
花朝雪嗯地一声,也同她一样坐在了那块石头上,“的确,他们的命数已经没了,要是没有万蛊之身,他们恐怕也活不过七天。”
“但那孩子还有救,我已经将他体内的毒血逼出来了,只要加上你的调理,他就能活。”慕容玉楼扭过头看向他。
花朝雪竟是被慕容玉楼的这一扭头震惊了,她的眸子里闪动着如今不远处的火光,一闪一闪的,再加上她那张精致特别的脸,竟让人觉得眼前的人宛若天人。
这让花朝雪的心不由得跟着没有规则地跳动了起来,而他的耳根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下红了起来。
半晌后,花朝雪竟红着脸别过一个角度,故作懒洋洋道,“你这是连我都算计上了。”
慕容玉楼道,“没办法,谁让我无意之间看了你的医书,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东西,如今也只好算计你了。”
“你倒是足够坦白。”花朝雪极为宠溺地冲她笑笑。
她却是不为所动,目光朝向谷霜的方向。
“那孩子,你似乎很喜欢。”花朝雪指着谷霜手上的尔斯热道。
慕容玉楼毫无顾忌地点了点头,“恩,他让我想起了我的故人。”
故人?只一个孩子而已。
只不过花朝雪也只是想想,“我从未见过你急躁的样子,如今火烧眉毛,你也不急?”
慕容玉楼别过脸来,笑着道,“你自然会来,我又何必急?你若不来,我也有办法脱身,那就更不用急躁了,再者,不过是一个慕容玉瑶罢了。”
花朝雪的脸上瞬间浮出了一个极为好看的笑容,仿佛是夜间在火中盛放的火莲花一般,饱满又不失美。
大火以经差不多将整座村子围住了,谷霜早已经将该救的都救了,整个村子总共有一百六十三人,而如今有命活着的,也不过是眼前的十几个。
林子外放箭的士兵,大多已经被花朝雪带来的人解决掉了。
而剩下的,这已经是他们能做的最多的事情了。
尔斯热因为受惊过度,已经躺在谷霜的怀中昏迷不醒,只因年幼又收到惊吓,就连昏迷之时都紧紧抱着谷霜。
布尔率着存活下来的十几个兄弟连连拜倒在了慕容玉楼的面前,布尔朝慕容玉楼大喊,“这一切都是阿穆那救的,天神阿穆那,求您为我们报仇雪恨!”
慕容玉楼眉头一挑,她看向一旁抱着尔斯热面色有些为难的谷霜,不耐烦道,“你瞧,这就是你给我惹下的麻烦。”
“娘子。”谷霜紧咬着嘴唇,也不知该如何同慕容玉楼说什么,如今怀中还抱着一个孩子,她根本不方便同慕容玉楼下跪请罪。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也不打算理会谷霜,直接同布尔那些人道,“好啊,既然你们身上已经中了蛊毒,那么你们的命,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如我就随了你们的心愿,给你们一个机会让你们自己报仇雪恨如何?”
布尔一听,连忙拜倒在地,“多谢阿穆那!只要报仇雪恨,我们来生为天神阿穆那做什么都行!”
慕容玉楼嗤笑一声,做什么都行?这样的诺言还是不要轻易乱许才行啊。
夜幕已经被火光染成了红色,慕容玉楼早已经跟着花朝雪来到了另一片隐秘的林子里。
谷霜抱着尔斯热坐立不安地看着正对着星空的慕容玉楼,“娘子,您让他们去王帐,不是无异于让他们去送死吗?”
“送死?”慕容玉楼浅浅一笑,“他们本就是将死之人了,我借他们的命一用,有何不妥?”
随即她看向在一旁靠在树干上假寐的花朝雪,花朝雪唇角扬起了一丝浅笑,“我道不知,慕容娘子会如此算计人的。”
“还不是因为某些人蠢,总被算计?”慕容玉楼不再理会,只是径直坐上了一旁的马车上。
天色慢慢亮了起来,大约太阳快要升起来时,林子里开始有了动静,坐在车上闭目养神的慕容玉楼耳朵一动,唇角竟是露出了意思满意的笑容。
随即她掀开车帘,从车上走了下来,而从林子深处走出来一群人,这十几个人的领头人慕容玉楼认识,正是那布尔。
布尔走在最前头,中间有几人抱着一个东西,而后面几人则是断后。
这十几人虽说已经大汗淋漓,面色发白,但脸上竟是一副胜利在望的模样。
布尔走到中央,示意那几人将东西放下,而那东西竟传出来“呜呜”的闷叫声。
慕容玉楼示意布尔打开那一团用破布包裹这的东西,打开后,竟露出一个脑袋。
蓬头后面,连发髻都乱了的一个人,她面色白皙,似是一个女人。
准确的说,是慕容玉瑶。
慕容玉瑶一看是布尔这些人,更是火冒三丈,她正想要怒喊,却发现自己根本半个字都喊不出来。
慕容玉楼示意布尔将她口中的布条拿走,慕容玉瑶这才能够口齿伶俐地说上了几句话,“你们这些贱民!竟敢绑当今王后,我告诉你们,若是我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一个活不了!”
“就是因为他们知道都活不了,自然也是要拉您去陪葬的,我敬爱的王后。”
慕容玉楼的声音自黑暗处慢慢走来,她的目光中竟是那般的冷冽,仿佛是从寒冰地狱中走出来一般。
慕容玉瑶一愣,随即破口道,“是你!你居然没死!好一个纳赛尔其!竟屡次违抗我的旨意!简直是畜生!”
“是吗?”慕容玉楼指了指庶民区的方向,“那不知羌远族王后所为是否也是禽兽呢?”
昨夜庶民区被大火烧了,慕容玉瑶自然是极为兴奋的,而且她定然也会在不远处直接观战,所以这便是掳走她的大好时机。
第二日,王帐中没了王后,羌远族南部定然会大乱,反正兵他们是绝对不会出的,凰国自然也是饶不了南部的,那么他们为了自保,自然会主动与北部结盟,而结盟的条件,自然就是这位眼前的王后。
也是如今南部流传的,妖后。
这妖后之名自然是慕容玉楼派人传下去的,自古防民之口胜于防川,这山川大河一来,谁都挡不住,更可况是区区一个羌远族南部。
所以,慕容玉瑶已经是必死了。
慕容玉楼看向花朝雪,“我可不想同她再多说一句,你快些动手,天亮之前,我可还是要将她还回去的。”
“什么?”布尔震惊,“阿穆那,我们好不容易将这妖后抓来,怎么说还就换回去啊?”
慕容玉楼道,“怎么?你们有意见?”
慕容玉瑶听罢,以为慕容玉楼不敢对她动手,随即开心地笑了起来,“慕容玉楼,到头来,你还是不敢动我!哈哈哈!”
“放心,我自是不会动你,只是想好好喂养喂养你罢了。”
话音刚落,花朝雪便拿着一个破碗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当慕容玉瑶看见花朝雪,一双眼睛看直了,“世子,世子殿下,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会?你怎么会跟那种贱人在一起?你怎么会?”
花朝雪并未理会慕容玉瑶的质疑,只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仿佛还是在慕容府上的那个老神医一般走到慕容玉瑶的面前,从混乱捆绑的布中寻到慕容玉瑶的手腕,随即丝毫不曾理会地一割。
瞬间,慕容玉瑶的血便一滴一滴地滴在了他手中的那破碗中。
待到收集了整整一碗之后,花朝雪这才想办法想要止住慕容玉瑶的血。
“慢着。”正当花朝雪想要包扎慕容玉瑶的伤口时,却被慕容玉楼制止住了。
她缓步走上前来,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木盒子,这个小木盒子慕容玉瑶再熟悉不过,这是西蜀国人专门用来放蛊毒的盒子。
慕容玉瑶喊道,“慕容玉楼,你要给我下蛊毒吗?我告诉你,我如今可是蛊王的体质,什么蛊虫都是伤不了我的!”
慕容玉楼轻轻打开那盒子,微微一笑,“哦?是吗?我慕容玉楼偏生长了这反骨心肠,被人说伤不了的,那我就偏要试一试了。”
随即,她将那木盒子朝慕容玉瑶的伤口处轻轻一倒,那如蝎子般的蛊毒缓缓由她的那个伤口进入她的身体。
慕容玉楼这才道,“还真是托了你们母女的福,竟让我在西蜀国境内,寻到这么一个宝贝,这东西可真的是天下无解,它状如蝎子,所以这东西的主人叫它毒蝎蛊,顾名思义,一旦中了此蛊毒,你的身体就仿佛像是被千万只毒蝎子啃食一般,再加上你是蛊王之身,所以你不会死,永远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