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辰在外边缓了缓,等章管事他们看不到背影后,才排队进城。
走过城门,仿佛进入了另一个天地。街上车马如龙,人来人往。
往里走了一段路,更显热闹。两旁的商贩叫卖吆喝声此起彼伏。
卖的东西更是琳琅满目,许多他没见过的东西,吃的,喝的,用的,玩的,样样新鲜。
县城也算热闹的了,但跟京城完全没得比。
杨辰看了一会,想起自己来的目的,现在天色渐晚,便想着先找一家客栈住下。
一连问了好几家,最低的一晚都得五十文钱。他想到兜里的银钱,咬咬牙离开了。
怎料越往内城客栈越贵,他颓然的蹲在路旁,想着是不是在哪条街边小巷蹲一晚上得了。
肚子里又传来咕噜声,才想起今日还未吃东西。
杨辰决定先喂饱肚子再想办法。
他找了一个卖馄饨面的摊子,要了一碗面。京城的东西确实贵,一碗面也要十五文。
他数出十五个铜板,暗暗叹了口气。
没过一会,摊主把面端上,杨辰闻了闻,汤里不知放了什么,味道不像他以往吃过的那种。
他喝了一口汤,竟异常鲜甜好喝。
一碗面没一会就吃完了,浑身冒汗。
他问摊主:“老板,你这馄饨里放的什么?竟不像寻常的味道。”
摊主笑呵呵的道:“好不好吃?”
“好吃。”
“好吃就对了,我这汤底里,放了南边来的虾皮,鲜着呢。”
杨辰咂吧一下嘴,道:“确实鲜。”
付了账,他脑子里一闪,何不向老板打听打听。
便笑问道:“老板,请问这城里,哪家客栈最便宜。”
摊主看他的穿着打扮,便知道他是刚从外地来的。道:“城里的客栈要说便宜,便数前边城门口往左不远的那条巷子,叫三乡胡同。胡同后面的第二条巷子,有一家兴隆客栈,每晚三十文钱。”
杨辰听了,连连感谢,背着包袱就想走。老板连忙叫住他,道:“那里既叫三乡,便是因为人口混杂之故,你住那里,当需小心谨慎些。”
杨辰感激的直道谢,背着包袱掉头往城门口去。
兴隆客栈很好找,走到三乡胡同,往着人声最嘈杂的地方去便是,
两层的小楼,门面只有一间屋子大小,开着一扇门。
除去柜台,还摆了三张桌子。此时正有一桌子人,大白天的在喝酒猜拳。
这屋子又不通风,汗味脚臭味混着酒味,闷闷的向人扑来。
杨辰差点当场呕吐。
柜台里站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看到杨辰在门口要进不进的。
不禁笑道:“小哥可是要住宿?”
杨辰望了望那一桌人,微微点头。妇人笑道:“小哥别怕,他们不是歹人。”
这些人都是外地来的,又没有一技之长,便在各个商行做苦力。
在这租个大通铺,一月下来,也不过二百文钱。
是以兴隆客栈生意一直很兴隆,
杨辰最后要了个房间,妇人笑盈盈的带他上楼,一边走一边打探他的来历。
杨辰便说来投亲,亲戚是某某京官家里的管事。
因为自己长途跋涉,身上污秽,不好意思就这么上门。所以才在客栈,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再去。
妇人是这家客栈的掌柜,众人都唤她徽娘子。
她把杨辰带到房间,一间四四方方的小盒子般的屋子,放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就别无他物。
“有什么事到楼下喊人,洗漱茅厕都在后院。”徽娘子说完,又缓缓下楼。
杨辰坐在椅子上,稍微休息一下。拿出换洗衣服,到后院洗漱。
他还花五文钱向徽娘子买了一捧皂角,从头到脚洗了个干净。又顺道把衣服洗了,就晾在后院。
等他出来,仿若变了个人。
徽娘子啧啧称奇,杨辰虽然赶了几个月的路,但他一直也没饿着。
所以看着虽清瘦了些,倒也没有瘦脱相。身上穿着浅蓝色布衫,袖口领口还绣着几朵小花,看着就是殷实人家的孩子。
第二天一大早,他便走路到内城,向人打听龚尚书的府邸。
一路问一路走,找到尚书府。
只见大门紧闭,他不好贸然去敲门。一旁的角门边上,有几个人嗑着瓜子,谈东说西。
杨辰便走上前,作了一揖,道:“各位有礼。”
众人打量他一番,问道:“哪里来的?”
杨辰道:“我找少爷的随从,叫陈二的。麻烦哪位帮我通传一声。”
几人听了,待不理睬,又因陈二在少爷面前实在有些脸面。
便有一人起身,道:“你等着,我替你去叫。”杨辰连连道谢。
等那人去了,剩下那几个指着杨辰道:“不要挡住门口,到那边墙角站着。”
杨辰只得退到一旁,等了一柱香功夫,陈二随着那人匆匆出来。
见着杨辰,忙走上前,问道:“辰儿?你怎么来了?”杨辰道:“陈叔,我来找我爹和叔叔。”
“你等等。”陈二回身给了刚才喊他的门仆二十个钱,道:“谢谢老哥替我通传。”
那人没想到还有好处,顿时笑开来:“好说。”
陈二带着杨辰,来到外城。七弯八拐的来到一座小院前,敲了敲门,里面吱呀一声开了。
开门的人喊了一声:“陈二哥。”陈二应了。
又带着杨辰穿过门廊,来到后院的一间小屋子前,道“你爹他们就在里面。”
杨辰推门而入,就见杨林坐在桌前看书,杨树在一旁发呆。
听到声响,两人齐齐向他看来。
“辰儿?你怎么来了?”杨树猛的扑上来。“爹……”杨辰不知怎么,看到他爹就忽然哭了。
他也不过是半大孩子,千里寻父,其中艰辛不是三言两语能道尽的。
哭了半晌,才渐渐住了哭声。
等他回过神,见杨树杨林还有陈二,都笑吟吟的看着他。顿时不好意思起来:“我,我不是故意要哭鼻子的。”
杨树拉着他坐下,问他是怎么来的,来时家里怎么样,秋月的身体如何。
辰儿一件一件的详细说了。
杨树眼睛微红,道:“是我对不起你娘。”
“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