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调一软,苏明樟就乖乖配合了。
江蕴拉着他,却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头一回这样主动地去牵他。
似乎苏明樟如何冷脸对她生气,她都没有有心底而生的恐惧,她却并未意识到这无形之中被搭建起来的一层信任,信任他并不会真的杀她或是重罚她。
且此时牵他,牵得极其自然。
苏明樟虽还是板着脸,但眼底冰雪有所笑容,很是享受地被牵着走。
二人一前一后地走,偶又值夜的下人看到,只觉得像是一副剪影。
前面的有些急切骄纵,后面的则是宠溺地任由她拉着。
直到看清后面的是相爷,下人们觉得自己是困出了幻觉。
二人行到江晗院外时,就依稀听到里头传来声响。
是断断续续的哭声,极是轻微,伴随着时不时的打骂声。
江蕴一听这哭声,便知绝对是不情愿的。
不情愿?
江晗不情愿?
可这院子里都是她是主子,下人从江家带来的,身家性命都被掌握着才对,怎么可能敢强行对她有所不轨。
江蕴停在了外面,想听听看里面会不会喊道“宋珩”二字。
苏明樟不知她的用意,在她耳后问道:“喜欢听?”
江蕴回头恼了他一眼。
“你们姐妹二人都是贱人!贱人!老子这辈子就是被你们毁的!她是傍上救命稻草,一时半会弄不到她,你就给我受着!”
就在江蕴与苏明樟对视时,里面传来了这样一段骇人的辱骂声。
这话骂的声音不轻,江蕴都听了个七七八八,苏明樟自然是字字都听清楚了。
两人神情间全然没了方才私下间的情绪,江蕴蹙眉,严肃起来。
这段话一出,似乎都不用听到”宋珩”二字,江蕴心中就有了数。
若只是一个普通的下人,有何理由恨江晗与她?
结合之前种种,几乎可以确定,里头的是……
江蕴眸色阴鸷起来,而苏明樟眼中的阴狠只会在她之上。
他反应向来迅速,仅凭这几句话,他心中很快就有了推断。
那番话言语间辱骂的是姐妹二人,那连带受骂的定是江蕴。
他似乎寻到了泄愤的对象一般,此刻平静的可怕,问江蕴道:“想怎么来?”
江蕴略微想了一下,抬手拦了兰苏明樟道:“我……我先进去吧,相爷随后再派人进去绑人。”
“不想看我直接进去了结他?”
江蕴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里面的江晗会是何种姿态,万一太过不耻,她下意识不想让苏明樟看到……
更有,她感到了江晗是被强迫,身为女子,心里虽厌恶江晗,但本能不喜见到女子这样的一面再被其他男人看见,反正此事一出,江晗命都被攥在她手中了。
苏明樟见她模样认真,便也没有再多问,只点头应下。
江蕴走进了院子。
门外的七兰习以为常地坐着,这院子向来无人回来,她早就神游在外,只等着里头快些完事,手里藏着的是一瓶避子药,每次事后宋珩离开,她会将药给江晗服下。
直到江蕴走近,七兰才恍惚反应过来身前有人,她抬起头,看清了来人后,吓得脸色苍白,张嘴想要大叫来警醒。
然江蕴直接推开了她,一脚踹在门上。
这一声巨响把里面人吓了一跳,但宋珩的第一反应是七兰想要救主,便怒吼道:“贱婢不想活了?!”
这时七兰吓哭起来:“不……不是我……”
江晗发现不对,疯了般用脚去踢宋珩,“滚……快滚下去!”
她说完这句,宋珩在兴头上,有恃无恐地又给了她一拳,“少他妈装事多!”
这话说完,耳侧传来江蕴的声响:“宋珩。”
很平淡的一声。
霎时间,五雷轰顶。
江晗匆忙转头,只见江蕴背脊挺立的站在床边几步远的地方,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她,厌恶中又带着些许同情和不适。
只寥寥一眼的视线交错后,江晗像一只惊慌失措的鼠,疯狂的拽过被褥,将自己遮盖起来。
宋珩也没有再继续动作。
他看向江蕴的眼神并不躲闪。
早已烂透了,便不在乎自己的行径被看见。
宋珩在一刹的恐慌之后,取而代之的是杀意,是亵渎。
他上身半裸着,挂着一件里衣,缓缓松开江晗,起身转向她。
他如一只脱困了的野兽,完全失了理智,僵硬可怖地干笑了两声:“呵……呵呵……我还愁着弄不死,可有的贱人却送上门来寻死。”
“蕴儿,怎么!可是又想你宋珩哥哥了?可是心中还念着我,还想嫁我?还是这些时日苏相不在,你心中孤苦寂寞的很?”
宋珩嘴里一边说着恶心的言词,一边朝江蕴走近。
被窝中瑟瑟发抖的江晗露出了一只眼睛,喊道:“贱人!做甚大半夜来!”
“江蕴没有后退半步,也没有回宋珩的话,只回了江晗道:“你说做甚?”
“你是来看我笑话?你是早就知道了此事?我劝你少管,否则把自己搭进来别哭!”
江晗这话说的办感交集,既有自己事情被发现的不堪,但似乎也有一点对江蕴来给宋珩这个畜牲自投罗网的恼怒。
“愣着干嘛,还不快滚!又蠢又贱的东西!”
“闭嘴!”
江蕴对江晗回吼道。
“裹好你自己!”
她只留下这一句,然后转头看向已经站在门外不远处的苏明樟。
彼时宋珩还未意识到事态有多严重。
他常年戴着假面不见光线,面色白的骇人,再加上一脸猥琐阴郁的笑容,全然没有过去的书生气,若江蕴真的一人来,一定会被吓到。
但此时,宋珩反倒有些被她的气势吓到。
他本就是没有底子的虚张声势,对方底气越强,他便越虚。
他停了脚步,“蕴儿,你不怕?你是真的念着我?”
宋珩觉得,若是这女人是真的念着自己来的,他或许可以考虑稍微轻一点儿。
“念着你?念着给你超度吧。”
江蕴淡淡回了一句,下一刻,一个黑影窜入屋内,无人来得及反应,而江蕴云淡风轻走向屋门,一只手牵她跨出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