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丝生机到底是什么,除了他们两个人知道,苏明樟和皇帝其实也早已知道。
好巧不巧,就在他们被押出去没几步时,有一个将士匆匆从外跑来,“皇上,皇上!造反的军队已全部缉拿归案!”
他喊的超大声,生怕有人听不见。
薛睿当然是听到了的。
那是他留的后手,也是最后的希望。
他脚下忽然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而余氏见他这副反应,也知道一切是彻底无望了。
“罢了,走吧。”
余氏小声的喃喃了一句,就连押着他的进军都没听清,但薛睿听清了。
她的话对他很管用,很快他就调整好了状态,视死如归的继续走。
这下子,大殿上才算真正的安宁。
今日的宫宴上闹了这样一出,众人的心情都是跌宕起伏,此时总算狠狠舒了一口气。
平南帝也乏了,别让众臣先行退散。
有些胆子小的朝臣,行过礼之后三两步就跑了出去,巴不得赶紧回家,到温柔乡里松快松快。
朝臣们都退的差不多了之后,殿上只剩下今日有所参与的几人,但此时目光却都放在江蕴和苏明樟身上。
江蕴这下摔的不轻,她揉了揉腰,很快就发现了苏明樟衣袖里渗出血来,一滴一滴的落到地板上。
顾知延和卢域这两个太医鼻子更是灵的不行,一有新鲜的血液味,就寻了过来。
两人同时打开药箱开始翻找。
然后又同时意识到对方的动作,抬头对视了一眼。
卢太医见状,道:“你来,你来。”
顾知延道:“我并非宫中太医了,不该在你面前班门弄斧,还是你来。”
苏明樟:“……”
江蕴:“……”
卢太医又道:“实不相瞒,我最不乐意给他治,还是你来吧。”
顾知延:“……”
苏明樟有耐心,江蕴都快要没耐心了,她上前两步,一手放到顾知延的药箱上,看着卢太医道:“不如还是我来吧。”
对此,苏明樟和顾知延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卢太医和平南帝则是睁大了眼睛。
这小姑娘什么时候还会医术了?
江蕴上次在郊外的院庄子里处理过那样的伤势后,这样的小伤对她来说简直不在话下。
她也顾不上什么仪态,直接撩起苏明樟的袖子,开始给他清理伤口。
她动作利落,手上力道也轻柔,还问道:“疼吗?”
疼?
苏明樟看着她认真的小脸,表示此时此刻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疼。
周边几人就这样目不转睛盯着,连平南帝也好奇的从龙椅上站起来,往下走了几步,双手背在身后,意味深长的看着这一幕。
江蕴全程没有紧张,手都没有抖一下,有的只是满眼的心疼。
她知道,今儿她这条命,又是苏明樟救下的。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她已经把伤口处理干净并包扎好,自己手上残留了一些血迹,就用帕子擦了擦,又抬手用手背抹了抹眼角。
“怎么,还哭了?”
江蕴原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流了点眼泪,只是感觉眼角有点湿湿的不舒服罢了。
“没有,刚才太过专注,眼睛有些发酸。”
她随口敷衍了一下,自己都还没来得及分析为何会掉眼泪。
大概是因为觉得欠他的有些多吧。
她收拾完了药箱,又默默站到苏明樟身后。
皇帝见状,也抛开了那严肃的一面,换了一副笑面孔,道:“朕看着,有点意思。”
“有点什么意思?”
苏明樟明知故问道。
平南帝顺着他的话道:“不像是主仆,倒像是你的……”
“我的什么?”
苏明樟挑了挑眉。
平南帝内心啧啧两声,道:“像是相府的夫人。”
苏明樟听到了满意的答案,但这话听在顾知延耳朵里是一道惊雷。
更可怕的是,苏明樟还回道:“谢皇上吉言。”
吉言?
什么吉言?
怎么就成吉言了?
顾知延愣住了,“咳咳……”
他轻咳了两下,但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看了看自己孙女的脸色。
她若是面露不悦了,那他一定是豁出老脸,恳请皇帝和苏相莫要开这样的玩笑。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自家孙女儿一边有半点不开心,反而嘴角还微微扬了一下,然后很快低下头去,红了耳根子。
顾知延:“???”
这是什么情况???
她分明记得,这小姑娘以前还挺排斥苏相的,或者说,不说排斥,起码也无感吧!!
苏相这是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但他的反应无人注意到,平南帝只高兴地赏了他们,又随口交谈了几句,便要离开。
“皇上且慢。”
苏明樟道:“臣还有一事。”
“何事?”
苏明樟道:“静兰如今已不再是公主,臣与她的婚约……”
“哦,这个大可放心,她如今已是庶人,与你的婚约自然是不存在了,朕会拟一道旨意,把一切都说明。”
苏明樟又道:“既然婚约不在了,那新的婚约……”
“考虑好了?”
平南帝摸了一把胡子,看向他。
苏明樟想要点头,但下一秒,顾知延突然哮喘了一般,呼哧呼哧喘起来,然后开始大声咳嗽,身子极不舒服的模样。
“外公!”
江蕴这也是头一回能在外人面前公开的喊他外公,因没了威胁,且皇帝也知情了一切。
“外公,您怎么了?”
江蕴着急的去轻拍他的后背。
皇帝和苏相暂停了说话,顾知延见有效,咳的就更加厉害了。
“相爷,我想先带外公回去!”
江蕴心疼地扶着外公,着急的很。
苏明樟见状也顾不得其他了,“好,走吧。”
苏明樟也上前扶了一把,几人出宫后速度上马车回府。
而殿上留下的卢域,一脸看破不说破的表情。
他学医多年,就顾知延那个演技,他还是能看穿的。
看来是苏明樟被嫌弃了,那老头儿,装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