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斐尔躺在地上,黄金藤蔓连接在他身上,几乎凝成实质的黄金力量往他身上倾泻。
他紧闭着双眼,额头冒汗不止,神色透着一丝痛苦。
他的能力是快速吸收和吞噬物质能量,转化成自己的力量。
所以哪怕他的基因缺陷是没有精神体,无法种出自己的树来,他的精神力也是让一众伊维望尘莫及。
但没有哪一次吸收能量像这次这样痛苦。
他吞噬的不仅是这个将死少年的力量,还有他过往的记忆,情绪,所感受过的一切痛苦。
这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来自精神上极度痛苦。
安达没有骗拉斐尔,拉斐尔想要吞噬他并没有那么容易,如果没有他的帮助,即便后面拉斐尔成功吞噬了他,也会产生许多后遗症。
他将代价和拉斐尔说的很清楚。
但拉斐尔可能要许多年后,才会体会到这个沉重的代价。
此刻拉斐尔正在经受某种强烈的情感冲击,这份情感是属于一个被少年唤作安多的孩子。
拉斐尔吞噬他,会连同他对安多的记忆情感等也会吞噬进去。
这就是安达想要告诫拉斐尔的。
只是拉斐尔只渴求眼下的力量,无论如何,拉斐尔都是一定会吞噬他的。
力量,代价,未来会和安多产生的羁绊,对拉斐尔来说,无解。
许久,拉斐尔才渐渐平静了下来,陷入了沉睡中。
“告诉我你的名字。”米涅斯看着脸上逐渐失去血色的少年说道:“所有逝去的黄金族人的名字,都会刻在奥塔圣碑上。”
安达闭着眼睛没有回应,他的呼吸微弱,似随时都会呼吸。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你认识奥凡纳吗?”
米涅斯一顿,“倒是听过几个奥凡纳的名字。”
安达嘴角牵了牵,“他是一万年前的一位黄金祭司,你看,仅仅是过去一万年,就无人再记得他了,哪怕他是黄金祭司。”
安达睁开眼睛去看米涅斯,“我知道很多人的名字,他们焚于一场大火中,为了黄金种族的延续和他人的安全而牺牲,他们的名字想必都不在圣碑上,我的名字也不需要在上面。”
米涅斯温声说:“任何事物都会消散在时间长河中,一万年记不住,那记住一千年,一百年也好。”
安达:“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米涅斯沉吟:“我明白了,对你拥有意义的,只有一个人,对吗?”
安达脑中划过安多的面容,那个美好梦境中的一幕幕也在他脑海中闪过,他轻声说:“没错,只要她记得我就好。”
说完,他看向躺在地上的拉斐尔,呢喃道:“记不住也没关系,记不住也好,我不想她难过。”
米涅斯感受到他的情绪,伸手想要安慰他,看到少年抗拒的姿态,抬起的手最终还是放了下去。
“她在哪?”米涅斯问完,想到了什么,看了眼拉斐尔,“拉斐尔知道是吗?”
那样小的一个伊维流落在外,他很担心。
“拉斐尔会带你们找到她。”安达的声音愈发低,气声很重,昭示着他的身体已经快扛到极限了。
米涅斯怜悯的看着眼前半大的孩子,“我还能帮到你什么吗?或许,我能减轻一点你的痛苦。”
安达摇头,“不必了,我得留着一口气控制污染,我死了,污染将会控制不住,我不能确定身上的污染会不会感染你们,你们也不能确定。”
“所以,找一条龙来,用龙焰将我烧干净。”
......
拉斐尔带着圣城的人在泰拉德找到了她。
和那个人记忆中一样,小小的一团,笑起来眼睛弯弯,笑声有让人跟着一块开心的能力。
她穿的很厚实,像个移动的小球,正在雪地中和一个小哨兵打雪仗。
是龙属哨兵,令人讨厌的气息。
一个雪球扔到了他身上,随后她也扑到了他的怀里。
那么小一团,脸蛋红扑扑的,这么冷的天还在外面玩雪,也不怕手冻伤。
他微微蹙了蹙眉,想要将她冻的通红的小手捂热。
“Adar!”她的意识就这样钻进了他的脑中,开心的唤着他Adar。
他眼中的柔色凝固,真是令人讨厌的称呼。
他不是他的Adar,他不是那个人。
但为了将她带走,他只能忍耐下来,装一装她的Adar。
不过她还是很聪明,认出他不是她的Adar,他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无所谓了,那个人已经死了,以后,他就是她的黄金祭司了。
*
安多在泰拉德等待了Adar两个月,没能等到Adar,只等来了圣城的人。
她和雷诺都被带回了圣城。
“Ador还是不吃饭吗?”
云纱进到庭院中,看见安多蹲在墙角,问负责照顾安多的人。
一院子的哨兵向导,全都摇着头。
“安多什么都不吃,也不和我们交流。”
“她对玩具也没兴趣。”
云纱在安多身后蹲下,看见她在墙角刨坑,将她身体掰过来,“妹妹,你在做什么?”
安多的眼睛红红的,她从泰拉德回来哭了一路,吵着要Adar,他们也不能一直让她昏睡着,都拿她没有办法。
主要是拉斐尔也不愿意哄她,拒绝和她无时无刻的精神链接,拒绝放出精神体,拒绝在她面前露出有关她Adar的一切气息。
安多还这么小,从出生起就跟安达在一起,又无法正常视听,很少和外人接触,没有安达在身边,又离开了覆盖他气息的地方,她就如离巢的幼崽,心中感到恐慌和不安。
而拉斐尔的出现,他身上所拥有的属于安达的气息,只会让安多感到更不安。
可拉斐尔不愿意伪装她的哥哥,哪怕她哭,也坚决不去装她的哥哥哄她。
长老们拿安多没办法,拿拉斐尔也没办法。
一开始,拉斐尔还尝试着教她念自己的名字,后两个人不知道精神链接说了什么,安多哭着在地上打滚。
整整打了三天的滚,把地板都滚干净了。
他们虽然没有任何障碍的进行精神链接,思维却并不在一个频道上。
安多想知道哥哥在哪,拉斐尔却以为她要把他当做她的哥哥。
安多不在乎拉斐尔叫什么,只一遍遍问她的Adar。
后来哭着打滚,是拉斐尔直接告诉了她残忍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