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面,赵东旭发现不仅宋清淮成为县令,他的乡下媳妇也非常能干,竟能开办织造坊,生意非常不错。
再回头看自家娘子,连对方一根脚指都比不上,其中落差可想而知,恰在这时小马出现,承诺偷到技艺,两家都有份,谁不爱白花花的银子,他也不例外,于是点头答应。
落得如今这般下场,估计好不了。
宋清淮很快将此事放下,投入到公务中,几天后,胡氏如约前来县衙接人,身后带着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
赵东旭在牢里饿了几天,整个人虚弱无力,却在瞧见胡氏的瞬间,挺直腰杆,理所当然的问:“有没有带吃的?”
胡氏直勾勾的盯着他,这些天她也想明白许多事,从前为何觉得离开眼前男人,自己会活不下去,原是从小被母亲灌输夫君是天,不可忤逆的思想,久而久之当成真的。
对方常年在外跑商,在家的日子就那么几天,有和没有区别不大,感觉那会的脑袋被糊住,想不通透。
如今听到他恶劣的语气,胡氏好脾气的摇头,往后都要在床榻上过日子的人,最后时刻给几分好脸色不过分。
瞎话张嘴就来,“夫君,能安然无恙出来,可是花光家中所有银钱,我和孩子们一天只吃两餐,都是些汤汤水水,否则你以为自个为何安然无恙。”
然而胡氏的话,并未让其有所收敛,转而骂道:“死女人,给你男人带块干饼子,会如何?明天就要饿死了吗?”
听着他的漫骂,胡氏一点都不生气,让婆子扶着人往外走,知晓自己性子软,拿捏不住赵东旭,索性不再言语,再者她也不打算露出真面目。
让所有人瞧见赵东旭安然无恙离开县衙,却在半路无人处,冷眼看着婆子打断他的双腿,确保他无法行走,这才继续往回走。
下马车的时候,将人往马车下扔,造成不慎摔断腿的假象。
往后余生,真如胡氏所想的那般,而她则学着苏白英,买了间铺子,学着做生意,性子慢慢变得泼辣,儿子勤奋好学,日子顺心无比。
苏白英知晓后,一阵唏嘘,原来老实人才是最心狠的,也为胡氏高兴。
时间不自觉流走,转眼来到五月中旬,到了苎麻收获季,苏白英特意走了趟郊外苎麻地。
看着长势不太好的苎麻,苏白英有些叹气,果然是山地,种不出粮食是有道理的,苎麻这种好养活的植物,都如此差劲,更别说其他。
负责此地的长工,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只见他躬着身,站在距离主家十步之外,神色无比恭敬。
“东家,山地不好打理,加上时间匆忙,来不及养肥土地,还请东家再给小的一次机会。”
没把主家交待的事办好,长工脸上尽是自责,生怕被主家厌弃,丢了差事。
苏白英不是那等无理之人,会将土地贫瘠之事,怪在长工身上,温声吩咐,“这批苎麻收获后,去村里收集一些粪便,尽量将地养肥,希望下半年能有个好收成。”
长工闻言暗暗松了口气,就怕主家怪罪,连忙保证,“是,东家,小的一定好好打理。”
汉子以前没少在地主手下讨生活,长工短工都做过,见过不少无理搅三分的东家,只为少给几个铜板。
更有甚者,有的辛辛苦苦大半年,一个铜板都拿不到,眼前人不愧是县令夫人,心地如此善良,与真心为百姓着想的县令一样,都是好人。
自宋大人上任,地主不给长工工钱之事很少发生,百姓的生活质量提升不少,而他能在县令夫人手下做事,是他之幸。
看了眼高矮不一的苎麻,苏白英叹气,无奈道:“嗯,明天开始收割,之后如何处理,清楚吗?”
长工态度越发恭敬,“回东家,小的知晓。”
交待好事情,苏白英回去县衙,收到宋清淮让人送过来两封信,一封来自枣树村,另一封自京城而来。
宋清淮前两日不在县衙,前往管辖地巡查,了解治下百姓生活,会否被当地豪绅欺负等。
有些事坐在县衙根本发现不了,只有走出去,方能了解事情真相,帮弱小无助的百姓讨回公道。
刚回来县衙不久,一堆公务未处理,没时间看信件内容,只得让人送到苏白英这里。
苏白英先拆京城来信,想着孩子的事比较要紧,身为人母,苏白英无比痛恨对孩子下狠手之辈。
马连云的心狠程度,是她没想到的,为了个无权闲职,将亲生儿子献出去,可谓畜生不如。
不知妹夫将人赎出来没?
带着疑问,将信件从头至尾扫了一遍,看完后,苏白英久久沉默,当真是造化弄人。
宋倩如挺着七个多月的身孕,在尤氏的陪同下,前来寻找苏白英话家常。
自那天之后,邹沐景提出要带宋倩如出去住,却因宋士诚和尤氏出面说和,事情翻篇,苏白英开口留人,夫妻方才安心住下。
邹沐景是个不可多得的帮手,苏白英就算不看在宋清淮的面上,也会看在邹沐景办事能力的份上,原谅大姑姐这一次。
尤氏带着女儿,站在房门口往里望去,见儿媳皱着眉,呆愣愣的坐在那儿,关心的话脱口而出,“英娘,怎的皱着个眉,可是遇到难事?”
苏白英拿着信件愣神,不防婆母和大姑姐会过来,想到信件的内容,连忙折起来放至袖袋,起身笑着招呼。
“母亲和大姐怎的亲自过来,有事让丫鬟说一声,我过去看您。”
苏白英说着,看向随后进来的小霜,只见她手指比划了下,苏白英心下了然,原是有事走开,这才没有及时汇报。
尤氏解释道:“怀孕的妇人得多走动,你大姐是个惫懒的,非得要母亲陪着,这不就走到你这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