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迎祥,曾经与张献忠,王自用,都是三十六营义军的将领,王自用病逝之后,就被推到台前,成为了义军首领,成了闯王。
不过前几年张献忠和李自成俩人处不太来,咱就分兵而行了。
高迎祥那边好像不太乐观,被孙传庭打的节节败退,讲真的我也挺在意这个的,就快点送过去吧。
我是休息了一夜之后出发的,现在是午时,人困马乏,该找家客栈落落脚。
寻了几里路,便在一个山崖旁发现了一间。
风景秀丽,二层雅间,好家伙,这客栈有东西啊。
不过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不能又是黑店吧……
我真是服了,之前在尹三那接活,那地方妥妥的黑店,再后来找鸢,她也开黑店,这前不久,回到鸢原来的店,还是黑店……
说真的,有点担心,倒不是有多危险,只是有些麻烦。
罢了,看看吧,万一和当初洛阳那间客栈一样良心呢。
把马拴在了门口,推门走了进去。
门被推开的时候,还伴随着一阵一阵的铃铛声,是挂在门上的。
“客官,里边请,咱来点什么?”
小二热情接待我,我看了看周围,还好,不是很冷清,有那么七八个人在这,那就行,应该不是黑店。
我放下包袱,坐了下来,“三个馒头,一壶茶,多少钱?”
“好嘞客官,您歇好,一共五十文。”
“四十文一壶茶,三个馒头算您十文。”
“嗯,给。”
价格还算亲民,我便掏了钱。
小二接过铜钱,“好嘞,谢谢惠顾。”
他把钱小心收进衣兜中,“对了客官,您住店吗?”
“不住,这正午,怎么就让我住店?”
“啊,不是不是,就是如果客人住店的话,刚刚的费用就全免,我问一嘴而已。”
住店免茶水钱……这套路怎么这么熟?难不成客栈都这么做生意?
我想了想,如果天黑之前赶不到下一个客栈的话,一个人住山里也不是很安全。
倒不如先安定下来,明天一早再出发,走一天,反正这信,他也说不着急。
“那个小二,我打听一下,这附近最近的客栈,有多远?”
“哎呦,客官说笑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哪有客栈住。”
“嗯?那你们选找个地方,生意岂不是惨淡?”
“哎呀,虽然平时没什么人来,但是您看。”
他扫了一圈客栈的客人,“您看,这不是还有像您一样赶路的人,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嘛。”
“如果没有这间客栈,您这样的人,恐怕就得在山里休息了,咱老板挑这地方,就是为了行个方便,哈哈。”
“哦?有意思,像你老板这样的人可不多见啊,这战乱的时候,还想着为百姓行个方便,不容易啊。”
“害,其实吧……”小二靠过来,“那只是咱老板的次要理由,主要理由是……额。”
他挠了挠头,一副思索的样子,随后露出笑容,“用她老人家的意思就是说什么……叫,地理位置好。”
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叫地理位置好啊?我一脸不敢相信,小二可能也不理解其中的含义。
“客官,咱老板的心思,我不好多问啊,嘿嘿,说了这么多,我给您拿吃食去,啊。”
没多久,他就端着热腾腾的馒头茶水来了。
“来嘞,客官您慢用。”他利索地把东西放了下来。随后整理了一下肩上的毛巾,上了楼。
我掰开一个馒头,是咸菜的,就着茶水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门外传来几匹马的声音,随后便进来几个官兵。
我连忙压低斗笠,大气也不敢喘。
不会吧,这洪承畴追的也太紧了吧,我怎么走到哪追兵就到哪啊。
我已经准备好随时跑路了,不过他们进来并没有声张要抓谁,而是坐在了我邻桌,点起了菜。
我仔细看了看,不是洪承畴的兵,是我没见过的衣服。
于是我便打算先按兵不动,毕竟在这里引起骚乱也不好,那边还有用餐的平民。
“哎呀,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其中一个官兵抱怨。
“是呗,那什么闯王来这边,巡抚就派我们几个来搜,这不闹呢嘛。”
巡抚?孙传庭的兵啊,看来是知道高迎祥的路线,派他们来搜查的。
“就是啊,咱几个,能不能搜到另说,搜到了又能怎么样,被发现了,估计跑都跑不了。”
“对,那闯王还是什么,边军出身,还力大无穷,咱咋打啊。”
我淡定地喝着水,听着他们的话,想着能不能听到高迎祥的具体位置在哪。
过了一会,他们就开始聊些有的没的了,没什么信息了。
我也吃完了馒头,正打算和小二聊一下住房的事,正想着,他就过来了。
“客官,来。”我正想询问他房价什么样,他却递给我一些铜钱,数了数,正好五十文,这不是我之前给他的饭钱吗?怎么退给我了?
“这……这是?”
我指着钱,丝毫不明白他这是干什么。
“哎呀,瞧我这眼睛,客官,您是从洛阳来的吧。”
“嘶。”
一听到洛阳这个词,那几个官兵纷纷停下手中的筷子,向我这边看来。
“洛……阳啊,那地方不是在打仗嘛,我怎么可能从那过来啊。”
我提高声音,让我,小二,官兵全能听到。
如果我当面承认自己来自洛阳,那不就等于直接表明了我是义军成员吗?这样一来,我的身份将暴露无遗,他们很可能会对我产生怀疑甚至敌意。
此时从那里走出来的人,要么是义军,要么就是逃兵。而无论是哪一种身份,在官军眼中,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人。
这些人在官军的心中,都是敌人或者叛徒,所以他们肯定会举刀,拿我去换赏钱。
“哎呀客官,你就别推脱了。”
小二见我这样,硬把钱塞给了我。
“我一开始还没注意,现在一看,您嘴上的这条疤,再加上你手里这把刀,分明就是老板交代过的人啊。按理说,我不能收您的钱。”
“嗯?你们老板还认识我?”
“嗯,她虽然没说您的名字,但特征可是都对上了,再加上您的身份,我……”
“唉停停停,我知道了,别说了。”
他说我的身份,他知道我是这个身份,还当着官兵的面和我说这个?所以他知道的,是不是真的啊。
“洛阳?是李自成那小子。”
“对对对,我听说了,他们率军攻破了洛阳,还把皇亲杀了。”
“哎呀,那可不得了啊,这要是抓回去,赏钱不得大把大把得啊。”
“可……咱管的是闯王,他那边的事应该是洪承畴管吧,咱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害,管他是谁,先邀功再说。”
我还在想这老板能是谁,如果小二说的是真的的话,那么我能想到的就只有两个人。
第一个就是鸢,她和我也是老熟人了,特意嘱咐一下似乎没什么问题。
不过想当年去她开的那家黑店的时候,我可险些因为价格和她那个伙计打起来。
如果是鸢的话……不好说。
再一个就是尹三了,四年前我砸了他的生意,他有足够的理由向我索命,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事到如今,他如果是老板,特意叮嘱伙计,多加注意那个叫良的人,完事还用这样的说辞来向我警告,似乎也是合理的。
不对,如果是尹三,绝对不会用特征描述我,而是干净利落地用名字。
这两个人都不是的话,我也想不出还有谁和我熟,而且可以当老板了。
思索之间,那官兵抬手挥来一刀,我起初被小二的话吸引了,这一下没反应过来。
正中左肩,好在伤口不深,但是把除我们之外,包括小二的人都吓跑了。
真是服了,想好了不引发骚动的,这下好了,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调整姿势,后撤一步,紧接着砍过来的那个人空了刀。
拔刀,砍杀,没有一点迟疑。
看着倒下去的队友,本来有进攻意识的他们瞬间退了回去。
丝毫不管左肩的伤势,就这么看着他们。
“说,高迎祥在哪?”
“嘿,你别得意,咱还有三个人,占优势,我……额啊!”
趁其不备,再度砍杀一人。
“现在呢?还嘴硬?”
“你你你!杀了李五,我跟你拼……”
话音未落,刀锋先落,就剩一个了。
“你,我最后问一次,高迎祥在哪?”
“我……我们也不知道。”他看着身边的战友全都倒了下去,丧失了战斗意识,转身要逃。
“别走。”我伸手擒住他,结果了他。
到现在,左肩的伤口才开始疼。
小二见状,急忙下来,“呦,军爷您没事吧。”
他一边看我伤势,一边招呼人收拾官兵的尸体。
他们好像很熟练的样子,没多久就收拾得像没有死过人一样。
“你们……”我正想开口,他就塞给我一粒药丸。
“来,副将,吃了吧,镇痛活血的药。你可是我们老板的贵客啊,可不能让你出事了。”
“你们老板……是……”
“客官,这个我可不能说,而且,咱们老板也不在这。”
“……”
“您啊,先好生休息着,养养伤,伤好了,再出发也不迟。”
我被搀扶着,回到了房间。
房间内有一股异香,我问了问,他说是香薰。
我被扶到床上,奇怪,闻着这气味,虽然不是黑天,却莫名想睡觉。
可能是四年的军旅生活太过劳累,也可能是攻破洛阳之后松懈的神情,相互作用之下,我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我睡得很沉,很奇怪,军旅生活让我每天睡觉都不能睡得太好,不知为何。
我甚至破天荒做了个梦,四年没有做梦了。
我梦见我在一条街道上,是晚上,很熟悉。
天下着蒙蒙细雨,可我身上感觉不到一丝寒意,反倒有一股令人安心的暖意。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随后看到一束光,
紧接着是无数的光冲上天空,在天空中炸开,化作淅淅火雨,落回地面。
是烟花啊,原来是烟花。
我不禁回忆起四年前那场烟花,虽然没怎么细看吧,不过可能因为当时以为快死了,我就将那场烟花的声音印在了脑海里。
我摇了摇头,从梦中醒来。
我看了看窗外,是半夜,本想再睡一会,可是睡太久,反倒睡不着了。
我挪动一下身子,房间里还残存着那根香薰的味道。
紧接着,一声关门的声音让我瞬间清醒。
我看了看,门没有异常,但是门旁边那根香薰……怎么还是那么长?一点都没有短……
怕是刚刚有人进来换了吧。我这样想着,忽然注意到我衣服上也有这香薰的气味,好像还有一些别的香气。
我寻思点个灯,看一下地图,研究一下明早的路线。
可我点亮烛台的时候,却注意到,上面有一把刀……
我倒吸一口凉气,虽然我来的时候不太清醒,但我敢确定,这短刀不应在,也不该在这……
有敌人?我立刻警惕起来,习惯性地摸到,却没摸到。
我刀呢?趁我睡觉的时候拿走了?
这敌人可真有意思,放了刀,又把我刀下了,还不杀我,真奇怪。大概率不是敌人。
我拿上短刀,出了门,我得找到是谁。
出了门,发现走廊里的灯还亮着,直直通向那边一个房间。
什么?这么晚怎么还有灯,不过眼下也只能去那看看,毕竟一楼也不像能藏人的地方。
小心前进着,这走廊也有一股我衣服上的味道。
走到尽头,发现直通外面了,路的尽头是一棵树。
这时天空竟然下起了蒙蒙细雨,也可能是我醒来的时候就下了。
我受好奇心驱使,想着查看一番。
却发现这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观望点位,不过确实像小二说的那样,景色秀丽啊。
“望凉亭?”我看着树上挂着的牌子,念道。
呵,这老板也是有情调啊。
有树枝挡着,我只能俯下身子,坐在了山崖上,望着远方。
这路……好像是我从洛阳过来的方向,哎呀……不知道那帮家伙现在干什么呢。
我扶着树干,想着省些力气,可意外摸到了一处凹陷的地方。
嗯?我松手查看,那是一个计数的东西,四竖一行为一体,我算了算,共有四十个整余四笔。
我正纳闷这是用来干什么的时候,雨又下大了些,我有些招架不住了,打算先回去,再找。
可忽然,雨停了,可我看着旁边,雨还在下。
我抬头,一把油纸伞不知何时伸了过来,为我挡住了雨。
未等我看清执伞人是谁的时候,她先开了口。
“良爷,下着雨呢,别着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