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清楚小姐说的幕后黑手到底指的什么事,但烟霞总觉得不对劲。
揪着一颗心劝道:“小姐,咱们要不不查了吧。”
“为何?”叶溪不解。
“您前几日让奴婢去查宋管家,后脚宋管家就被抓了,现在又要去查曹家,万一出个好歹,奴婢怎么跟老爷夫人交代啊。”
烟霞红着眼跪在她脚榻边。
“奴婢没什么大志向,只想小姐平平安安。可自打来了梨县,小姐就没过过几日安生日子,奴婢担心小姐。”
叶溪叹息,心口不禁一酸。
烟霞的关心她又怎会不知,只是一想到暗处有人想要她的命,就像头顶悬了一把刀,不知何时会落下。
与其等着危险降临,还不如主动出击,说不定还能掌握主动权!
“傻烟霞,有些事虽不能告诉你,但你只要知道,我现在所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能活下去。”
“活下去?”
烟霞红着眼抬头,眼泪汪汪的模样格外楚楚可怜。
“是啊,所以你要相信我。”
叶溪伸手擦干挂在脸上的泪,笑着拉她起身,坐在身边。
“好烟霞,我想吃酒酿圆子。”
烟霞赶紧擦干泪,飞快道:“那奴婢去做,小姐坐会。”
“好。”
毕竟还是十几岁的小孩子,关心是真,忘性大也是真。
叶寒溪虽命运多舛,但有个真心关心的人,倒也温暖。
只是要杀叶寒溪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如果不是魏家,难道是叶家的政敌?
窗外,院子里盛放的梨花已渐渐荼蘼,落在地上铺得厚厚一片,像雪一样漂亮。
扫地的小丫头拿着扫把将花瓣扫作一堆,一阵风吹过,花瓣又瞬间散了一地,气得小丫头拿着扫帚直追。
如果没有这些糟心的事,这样的日子该多美好。
曹府门外茶楼里,夏安将一个乞丐押到韩潇面前,厉声呵斥:“还不如实招,到底是谁派你来监视的?”
乞丐哪见过此等阵仗,被吓的身体抖如筛子,不停磕头,额头磕得血肉模糊。
哭着回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小的就是拿了一个女子的钱,是她让我在曹府门口蹲着,其他一概不知。”
“一个女子?”
韩潇双眼一眯,脑海里瞬间蹦出一个身影。
“那她让你监视什么?”
“就是将出入曹家的所有人都告诉她,至于做什么事,小的不知。”
“你之前是否还监视过魏国公府的宋管家?”韩潇问。
“是,是的,这也是那个女子吩咐的,小的全然不知她们要干什么啊。”
夏安听完已猜出七八分,将乞丐让手下押下去,遣散周围的手下,悄声道:“看来还是魏国公府的少夫人。”
韩潇坐在长板凳上,脊背挺直,像一棵笔直的劲松。
淡淡道:“她倒是有几分聪明,知道用乞丐来做耳目,只要钱给的够多,想要什么消息都有。这个方法,比起我们倒是快很多。”
夏安不解:“可她一个妇人,做这些干什么?难道真只为查真相?”
“或许真如此呢。”
“可查了又如何,这幕后之人,是连叶尚书也轻易动不了的。”
在观音庙抓到那群杀手后,韩潇便命夏安查清他们的幕后之人。
“属下有个疑问,不知该不该问。”犹豫许久,夏安还是问出口。
韩潇倒了一杯早已冷透的茶,一口气干完。
“既然知道不该问,就别开口。”
“这……是……”
天气渐暖,院子里的梨花没几日便落得干净,嫩绿的枝丫从油绿的老叶间钻出,特别喜人。
难得天气不错,叶溪让人搬了躺椅放在院子里,正准备坐下晒太阳,远远便瞧见烟霞火急火燎的跑进来。
面色白的吓人,似乎遇到什么可怕的事。
叶溪遣散院里的下人,就拉着烟霞进了房间。
门刚关上,烟霞便双腿一软坐在地上。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都死了,全都死了。”
烟霞声音发抖,害怕的直掉眼泪。
叶溪心口一紧,奇怪的问:“什么都死了?”
“曹……曹家……”
“曹家?”
叶溪大骇。
“这前几日不还好好的吗?”
烟霞后怕道:“我……我也是听街上人说的,说曹家全家昨夜全部暴毙,就连……连小孩子也没幸免!”
“全都死了?”叶溪不信。
“是。”
“那可是好几十口人,一夜之间说没就没了?”
“对。”
烟霞身体不受控制颤抖,眼泪汪汪的望着叶溪,害怕的问:“小姐,咱们不会有事吧?”
这事确实蹊跷。
才发现宋元不对劲,宋元就被抓,刚摸到曹家,曹家就被灭门!
感觉背后像有一双无形的手,一直紧紧的跟着,越接近真相,就越模糊。
“小姐,咱们要不要回京?这里实在太危险了。”烟霞爬起来抓着叶溪的胳膊说道。
回京?
难道回京就不危险吗?
在远离京城千里之遥的梨县都不被放过,更何况回到京里,岂不是更危险!
之前她还在考虑烟霞的话,一直追查下去太危险,或许只要不再查下去,危险便可远离。
眼下看来就是自欺欺人!
灭门这等血腥残忍的手段都能使出来,对方一定不会因为她的放弃而心慈手软!
叶溪拍了拍烟霞冰冷的手,扶着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温声道:“傻烟霞,且不论现在回不了,就算真的能回去,就一定能安全吗?”
“那怎么办?”
“你先别急,更不能乱了阵脚,左右不是我们的问题,先让附近监视的乞丐撤了。既然是昨晚发生的事,想必衙门也刚到,我得去看看什么情况。”
“小姐,那等血腥的地方您还要赶着去啊。”烟霞不解。
其实叶溪也不想去,但是有个疑问,不得不弄清楚!
出府前叶溪又换上前几日去茶楼的那套装扮,刚踏出府便听到身后有人唤。
“楚管家,有事吗?”
楚柏已经换上一套干净体面的衣裳,站在她面前不卑不亢颇有管家之风。
楚柏朝她一礼,恭敬的问:“少夫人可是要出门?”
之前出府宋元不在,所以没人过问,如今却被楚柏撞了正着。
她微微一笑,随便指了个方向。
“我去街上买点东西,顺便转转。”
“少夫人想出府转自然是可以,只是身边连个仆从都不带,恐不安全,不如老奴安排个人跟着,顺便再叫个马车。”
“不用不用。”
她去是曹府门口凑热闹,怎么可能带人。
“我就是随便转转,楚管家不用担心,过不了就多久回来,府里事多,快去忙吧。”
“那要不老奴跟着您吧。”
楚柏对这个少夫人是心存感激的,若不是她,自己恐怕还在无所事事,惶惶度日。
“真不用。”
叶溪再三推辞,刚准备再说话时,府里窜出一个小厮跑到楚柏面前,似乎有事禀报。
楚柏刚接手管家之位,有很多事都需要熟悉,叶溪见状趁他们说话之际偷偷溜走。
梨县不大,昨晚发生那么大的事,今早就已传开,各处都在讨论昨晚曹家灭门惨案。
“你说,这到底是谁下这么狠的手,几十口人,无一幸免,连小孩都不放过。”街上一男子说道。
“这谁知道,曹家是咱们县里的富贾,钱多的流油,说不清是被盗贼盯上。”另一个男子回道。
“盗贼盯的是钱,杀人全家做什么,况且,我听说全家是被毒死的,哪个盗贼会用这样的手段。”
“毒死?!你听谁说的?”一男子问。
“我有一个亲戚在衙门里当差,刚好去了曹家,那场面真叫一个惨。”
街上百姓七嘴八舌议论,众说纷纭。
待赶到曹府,府里早就被清干净,曹府里的人都被抬到衙门,偌大的门庭被衙门封上,门口还有两个衙役守着。
叶溪蹲在门口一棵树下,伸长脖子往里看,无奈门墙太高什么也瞧不见。
“少夫人还真是闲不住。”
叶溪一惊,回头瞪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两人,慢慢起身,站直,镇定一笑。
“看来我猜的也没错,你果然在这里。”
韩潇双臂环胸,手里一直握着一把剑,在阳光下散发着森冷的光芒。
“你觉得是我们做的?”韩潇冷声问。
“不是你们。”叶溪很笃定的回答:“但那日你们抓了郑峰,必然会派人监视曹家,只是没想到凶手能在你们眼皮底下杀人。”
韩潇瞪一眼夏安,冷哼:“少夫人说的对,我手底下的人确实太没能力了些。”
夏安听完脸色一变,气愤的抿紧唇。
说到这事就来气,他们每日轮换着监视曹府,居然还是被人钻了空子,这事要是传到京城,他这个统领还做不做了!
叶溪笑笑没说话。
韩潇继续道:“所以少夫人过来是为了看热闹,还是想探查其他事?”
少夫人,少夫人,少夫人!
这个称谓真是越听越刺耳。
叶溪摆手,盯着头顶热烈的太阳,深呼吸不耐烦说道:“停,我有名字,拜托不要一直叫我少夫人,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