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碰撞声震得胡青耳膜生疼,铁链的哗啦声随着军棍的敲击不断响起。
胡青无奈得靠回冰冷的铁栅栏上,透过缝隙望着不断后退的景色。
每当车轮碾过碎石时,撕裂般的疼痛仍会从伤口直窜天灵盖。
“张嘴。”
左侧的银甲士兵机械地递来一枚赤红丹药。
胡青沉默地含住气血丹,熟悉的灼热感立刻在口腔炸开。
药力化作暖流涌向四肢百骸,左肩伤口处传来蚂蚁啃噬般的麻痒——这是血肉在缓慢重生。
右侧的士兵突然嗤笑:“到了王都,有你们这些海族奸细好受的!”
胡青收回目光,低头看着自己残缺的左臂。
经过这些天的偷听,他已经拼凑出不少信息:
这支队伍隶属大周王朝最精锐的“剑星卫”,而那位白金甲将领竟是当朝二皇子周天玄。
更令人在意的是,士兵们私下议论时提到的“观星台”和“祭典”。
虽然胡青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但看到周围的士兵一脸凝重,肯定是关乎那个所谓的二皇子。
夜幕降临,车队在一片碎石峡谷扎营。
胡青被拽出囚车时,注意到营地中央支起了一座青铜鼎。
周天玄正将深海王体内抽出的墨色晶体放进鼎中,再将水晶弓一同丢入……
“动作快点!看什么看!”
负责看守的士兵推搡着胡青,强行打断他的视线,铁链的哗啦声在暮色中格外刺耳。
等胡青解决完生理活动后,士兵将其重新关进囚车里,顺便推到深海王所在的囚牢旁边。
反正这附近布置了星辰阵法,士兵们很放心将他们放在一起,随后安心去吃饭。
等他们走后,胡青用右手肘支撑着身体,像条搁浅的鱼般在囚车里艰难挪动。
左肩的断面已经结痂,但每次颠簸都会渗出细密的血珠,在囚车底板积成一片暗红。
“吃饭了!”
银甲守卫走过来将半块硬饼扔进囚车,转身时铠甲发出冰冷的碰撞声。
等守卫走远,胡青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借着咳嗽的掩护,他迅速将嘴里藏着的半颗气血丹压在舌下。
这是三天来省下的第四颗,丹药苦涩的味道混着血腥气在口腔蔓延。
胡青看向身旁的深海王,瞳孔骤然收缩。
之前都没看清,现在总算知道深海王的困境了。
七根碗口粗的青铜柱贯穿深海王全身,柱体表面刻满扭曲的符文。
最粗的那根直接从尾椎插入,沿着脊柱贯穿到天灵盖,柱顶燃烧的幽蓝火焰映得鳞片忽明忽暗。
“咳……”
胡青故意发出轻响,右手食指悄悄划过深海王垂在笼外的尾鳍。
触感像是摸到浸透冰水的砂纸,鳞片缝隙里还残留着鞭痕渗出的暗红色血珠。
深海王的尾巴纹丝不动。
但胡青敏锐地发现,对方第三根背鳍微不可察地颤了颤——这是个伪装成昏迷的老手才会有的反应。
“我知道你能听见。”
胡青用气音说道,嘴唇几乎没动,“他们要在这个月底把你送进观星台。”
青铜柱突然爆出刺目电弧!
深海王浑身鳞片炸起,被洞穿的胸腹间腾起带着焦臭的白烟。
胡青的鼻腔瞬间充满烤鱼般的腥气,他急忙仰面倒下,后脑勺重重磕在车板上。
“怎么回事?”巡逻的守卫提着灯笼跑来。
“啪!”
鞭影如毒蛇般窜来。
缠金短鞭精准抽在深海王尾鳍伤口上,刮起的鳞片像刀片般飞溅。
守卫喘着粗气还要再打,突然被号角声打断。
“换岗了!”远处有人喊。
胡青闭眼装睡,听见守卫用铁棍捅了捅深海王:“老实点!再动小心我们的鞭子打死你。”
铁棍敲在青铜柱上,又引发新一轮电光。
等脚步声再次远去,一块冰凉的东西突然砸在胡青大腿上。
他眯眼看去,是一小片边缘参差的黑色晶体,表面布满蛛网状金纹。
更惊人的是,他丹田突然疯狂震颤,像是饿狼看见鲜肉。
圣器碎片!
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
胡青用身体挡住右手,指尖摩挲着晶体断面。
这绝非自然脱落,断裂面明显带着牙印状的咬痕——深海王竟是用蛮力从自己体内撕下来的!
胡青悄悄将晶体按在丹田,收入其中。
碎片如同活水渗入沙地,他残缺的左肩突然传来万蚁噬咬般的麻痒——这是新生肉芽在疯狂生长!
深海王终于抬起头。
月光照亮他半边焦黑的脸,右眼却亮得骇人。
胡青突然读懂那个眼神:不是屈服,而是野兽蹲守猎物的耐心。
守卫交接的嘈杂声中,两人目光一触即分。
胡青摸到囚车底板某处锈蚀的裂缝,而深海王被电焦的尾尖,正无声地敲击着某种古老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