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煊转过头,用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江攸攸:“梦醒来后,一切都没了……她没有朋友,没有闺蜜,甚至都没有亲人,只有我,可我……却在最后没有救下她。”
他的语气很平淡,平淡的可怕。
“所以,你来这里,是奥利维亚告诉你的吗?我在这里。”
江攸攸咽了咽口水,缓缓叹气:“不,我来这里不单是来看你的,还是来看我的一位亲人的。”
她一边说,一边走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墓碑前,缓缓单膝下跪。
江攸攸用衣袖擦了擦陈院长的墓碑,擦完后衣袖落下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她看着周围的杂草,看样子应该是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来看过陈院长了。
“院长,我来看您了。”
“这么久了,也不知道您在那边过得好不好。今天来……是想要告诉您一声,日后我可能不会再常来了。”
她一边说,一边轻轻的用手指划过墓碑上的字。
“日后,等我真的成功了,我可能就不常来洛清了……”
话已至此,便戛然而止。
尽管她刚刚想出了千言万语,却在此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于是她干脆站起身来,离开了墓园。
墓园入口处,顾煊正靠着墙,仰望天空不知在想什么。
余光看到江攸攸来后,他感到有些讶异:“本以为你会说一会,没想到这么快就和你那位重要的人说完了。”
江攸攸惆怅地说:“没什么可说的了,能够把路走好,让我自己的梦想完成,便是最好的话语了。”
顾煊点了点头,也认可了她的这一说法。
顿了顿,他说:“回学校吧,今天还没有练习呢。”
江攸攸看了一眼时间,回复说:“练习?这个点估计奥利维亚都回家泡上脚了。”
顾煊笑道:“的确,他才是我们里面最懂生活的。”
江攸攸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快要彻底黑了的天空,再回头望一眼墓园。
明明刚刚在夕阳的映射下,这里还显得仅有一片孤独凄凉。可现在天空近乎快要彻底黑了,墓园内除了孤独凄凉,则显得多了一分阴森诡异。
你害怕的鬼,都是别人朝思暮想的人。
尽管这个道理江攸攸是明白的,但如此氛围真到了眼前,她还是会感觉到一阵后背发凉,于是说:“这个点了,先回家休息吧,明天再说。”
顾煊说:“行,那要不要帮你打个车?”
江攸攸拿出手机,点开花小猪后说:“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就行,有券。”
顾煊见此便也没有多说,只说了一句:“好的,那一会路上小心。”
不久后,顾煊的车先到了,和江攸攸告别后,他就先离开了。
顾煊离开后没过几分钟,江攸攸订的车也到了。她上了车后,司机刚启动车子,白慕就给她发来了一条消息。
当看到这条消息后,江攸攸整个人就像被电击了一样,彻底愣住了。
消息很简单,仅仅只有几个字,但那几个字却也很沉重。
“橘子走了,急性脑膜炎。”
江攸攸足足愣了半分钟,才回复:“什么时候?怎么这么突然?”
白慕回复:“就在刚刚,我遛它回来。”
消息发出后,江攸攸便收到了白慕的视频电话。
连上耳机后,江攸攸接通了电话。
视频里的白慕眼眶湿润,眼球发红,很明显刚刚哭过了,并且哭的还很厉害。
可尽管这样,他还是不停的通过揉鼻子来掩盖自己那哽咽的声音,说:“橘子已经走了,我……”
“我真傻,今天晚上遛它之前,它……它就像是知道了自己要走一样,在我床边连着转了好几圈,还会两眼泪汪汪的,还会时不时的抱着我的小腿。这个行为,它从来都没有过。”
“我当时还以为它……它这是脑子抽筋了,于是就给它拍了张照,发了朋友圈调侃它觉得挺可爱的。然后就给它带上狗绳,出去了。”
说到这里,白慕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说:“这次遛它的时候,它走的很慢很慢,经常会时不时回头看我。可我……我连这点都没看出来,我居然没看出来它那是在向我告别,做最后的告别。”
“回到家后不到半个小时,我就听到它倒在地上,同时还伴随着爪子使劲在地上摩擦的声音。后来等我到它身旁的时候,就已经……已经不行了。”
白慕的一言一语之间,虽然未曾提及哪怕一个关于想念橘子的字眼儿,但那种失去了陪伴自己近五年之久的挚友所带来的无尽悲痛,却是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在此过程当中,令江攸攸倍感难受与心疼的,便是白慕好几次都试图将那已然点燃的香烟送进双唇之间,然而,每一次当他即将这么做的时候,都会由于情绪太过激动而导致喉咙哽塞,最终只能无奈地将手收回来,连带着那支烟一同放下。
“小慕啊,别再这么伤心难过啦。橘子……我也是非常喜欢它,我也把它一直都当做家人,但……但事已至此,既然它已经永远地离开了我们,那就不要再如此折磨自己了……”
江攸攸看着眼前这个平日里坚强无比的白慕,此刻竟这般脆弱无助,眼眶不禁微微泛红,轻声劝慰道。
“没事儿的,真的,我……我挺好的,一点儿事儿都没有。”白慕强忍着内心翻涌如潮的哀伤,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故作镇定。
可是,无论他如何掩饰,那眼角之处时不时会被灯光映照的闪烁出晶莹亮光的泪花,还是无情地出卖了他伪装出来的坚强外表下,那颗早已破碎不堪的心。
白慕重新点了一根烟,但却没有抽,而是夹在手指尖,任其燃烧。他自己更是眼神放空,呆呆的看着屏幕,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我不会在养狗了。”
最后犹豫了很久,他只道出了这样一句话。
他刚开始养橘子的时候,是在19年11月他生日那天,那天赵老太太送给了他一个生日礼物,那便是橘子。
那时的橘子,还只是一只憨憨的一个月大的小金毛,什么也不懂,见人就露肚皮,没有任何戒备心。而且刚来家里的第一天,就仅凭一己之力咬坏了白慕三个数据线和一个快充头,气的白慕是差点接窗户撇出去。
好在最后是赵老太太拦下,这才没有让小橘子刚过满月就可以重生。
光是这点,白慕就已经觉得够无语的了。可更让他感到崩溃的,还在后面。
之后的一个多月里,白慕原本已经觉得和它处好了,然后就带它去兽医院打各种预防针,期间还顺带做了一个检查。
结果这检查不做不要紧,一做吓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