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芝怡动了动指尖,终究是没有挣开手。
反正就算她想挣开,估计也挣不开司陌这个力度。
她猜到过自己肯定会心软的,不过,她依然不打算就此作罢。
或许,他们之间的事情放在某些人看来,她实在有些“矫情”。
明明心意相通,明明没有什么误会,做得一切也是为了对方着想。
那么,为什么不重新在一起呢?
很多事情,不是能算得那么清楚的。
从她离开司家到回去夏家的那段时间,是她这些年里过得最为漫长也最为黑暗的时间,如果司陌是在她戒断的过程中来找她,或许她最多只会闹一阵子。
但司陌要的就是她对他的戒断。
既然这样,那他自然该承受这个苦果的。
她放不下司陌,也放不下当初的那段日子。
她要司陌知道这么做的教训。
哪怕不一定能完全相同,她也要让他体会她当时的状态,她要让他也不安,让他也痛苦。
司陌把她对这段感情中十足的信心轰然打破,她也不能让司陌对这段感情那么地笃定。
要让他知道她不是真的会每次都能回到他身边的,要让他知道她也是会放弃他的。
直到他再也不敢把自己推开。
否则,以司陌的性子,哪怕他们和好了,未来的哪一天他又发什么疯,打着为她着想的名义把她推开,夏芝怡丝毫不怀疑他会这么做。
所以,她就是再怎么心软,也要在司陌的身上打上烙印,让他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敢再把她给扔下。
她看着司陌这样放低姿态,自己也不好受,但不要紧,司陌也不好受。
只要是一起痛苦着,那就不算痛苦了。
车子兜转了好几个路口,约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最终停靠下来。
司机总算拉上隔板,其实一路上都没听到后边小情侣的动静时,他就想拉上去了,但这样又显得他之前拉下隔板的举动有些自找没趣,才一直没有动静。
“……可以放手了吗?”夏芝怡淡声。
司陌却恍若未闻,只将头抬了起来,拽着她的手一同下车。
下车后,他这才注意到了夏芝怡所来的目的地。
眼前是一座古典花园的门口,一位身着制服的男子正站在门口恭候着。
司陌认得出来,那是皇室侍从的制服。
他出神的一瞬间,夏芝怡立马捕捉到并顺势用力甩开了手,上前用着这边的语言对着侍从问好,并从口袋中掏出一枚徽章。
司陌自然也认得出来,那是属于凯利王子一派的徽章。
放在之前,司陌不会多想,但现在的夏芝怡,在他还跟着的情况下,明显不是来谈什么正事,再加上来之前她特意问自己的那句是否真的要跟过来……
司陌还没思考完,脚步便已经先一步地上了前,想要重新握住夏芝怡的手,夏芝怡早就料到了他的打算,收回徽章后立马将两只手都塞进了口袋中,不留一点空隙。
司陌抬到半空的手僵了僵。
侍从没错过两人的举动,带着些异样的眼神打量起司陌。
作为凯利王子的贴身侍从之一,他是认得面前这位女士的,可以说是王子殿下心目中最适合的王妃候选人——虽然,传闻中这位女士拒绝了。
但两年后重新过来这边会面王子殿下,说不准是改变主意了呢。
所以,对于夏芝怡旁边司陌那目的性极强的眼神,侍从不免产生几分恶感。
不过作为侍从,最重要的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夏芝怡既然将他带了过来,他也没什么资格多加妄论。
他很快收回好奇,鞠躬低声道,“殿下在花园内等着您。”
夏芝怡微微点头,随着侍从的带领穿过花园的小径,脚步声在石板路上轻轻回响。
司陌的手攥得很紧,似是在强力压抑着什么。
花园的一角处,矗立着一座精致的白色凉亭,四周环绕着盛开的玫瑰和薰衣草,凉亭内摆放着一张雕刻精美的圆桌和几把舒适的藤椅。
圆桌上是洁白的蕾丝桌布,中央摆放着一只银质茶壶,微微冒着热气,旁边是一套精致的瓷质茶具,茶杯上绘有细腻的金色花纹。桌上还摆放着几层银质点心架,上面陈列着各式小巧的甜点。
一位英俊男子斜倚在藤椅上,姿态慵懒却不失优雅,略带卷曲的亚麻色头发随意地散落在额前,显得有些凌乱,又恰到好处地增添了几分不羁。
他正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目光时不时地望向小径处,在看到随着侍从过来的身影是时,浅灰色的眼眸中透出几分愉悦,但看见跟在夏芝怡身后,那位陌生的男子时,原本的愉悦又变成了疑惑以及警惕。
“小花,我不知道你还带了随从?”凯利的声音和他本人一样,慵懒而漫不经心。
事实上,哪怕不认识司陌,就他的样貌和气质也根本不像随从,但凯利还是这么说了。
司陌也没反驳,在凯利面前,他仿佛恢复了原先那副从容淡定的模样,他勾起嘴角,用流利的公国语言自然地介绍起来,“王子殿下,准确地说,是保镖。”
凯利有些意外地挑眉,没想到对方会直接认下。
夏芝怡没管司陌的举动,坐了下来。
刚刚带路的侍从轻轻将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放在她面前,而后识趣地退了出去。
司陌既然自称保镖,也就立马进入了身份,连入座都没有,就这么站在夏芝怡的旁边。
但凯利并未因此就罢,眼神带着一丝戏谑,“小花,你这位保镖有些不识礼数阿,我们谈话,他还不退下么?”
夏芝怡还没开口呢,司陌就抢先了,“王子殿下,我需要负责全程保护雇主的安全,不得离开半步。”
“这里可是皇室的地盘,小花能有什么危险?就算有,我也能护住小花。”说着,他向夏芝怡递了个暧昧的眼神,“我的身手,小花也是清楚的,对吧?”
“凡事总有个万一,不是吗?”司陌刻意地忽略了凯利和阿芝的眼神交流,但开口的话里已经不可抑制地带了几分刺。
凯利自然听出了其中的潜台词,“你是说,我会害小花咯?”
司陌面色不改,语气似是谦卑,但气势却是不然,“不敢,司某只是想要做好本分的工作。”
夏芝怡适时地在司陌的心底添了一把火,“你先退下吧,我和王子殿下要说正事,这是命令。”
她的语气轻松,仿佛真的只是在给一个下属下达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命令。
司陌的目光紧紧锁在夏芝怡的身上,眼底暗潮汹涌,脸上却依旧平静如水,甚至还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一分钟,或是两分钟的沉默时间后,司陌才找回了自己的语言系统,“好。”
说完,他转过身,随着刚刚侍从离开的线路离开,脚步带着急促。
仿佛再慢一些,心底那股酸涩便如烈火般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