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贱蹄子,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竟还在床上偷懒。”
“王嬷嬷,小姐她前日落水,又无大夫前来诊治,至今依旧昏迷不醒,还望嬷嬷可怜可怜我们小姐。”
“我呸,老娘已经宽限你们三日,后院的衣服堆积如山,难道等着我去洗?”
苏扶楹是被这一声声嘈杂的声音吵醒,睁眼的一刹那,眼底的不甘与恨意喷涌而出,让还在喋喋不休的王嬷嬷后颈一凉。
“好哇,你这小贱人,果然是在装病。”
反应过来的王嬷嬷有些恼怒,刚刚自己竟被一个十几岁黄毛丫头的眼神给吓住了,语气不由得高了几分,好似这样便能消除几分心中的恐惧。
“小、小、小姐?”
苏扶楹还没看清楚眼前什么情况,一股陌生的记忆一股脑地涌入脑海。
脑子还有些混沌,突然怀里转进一个瘦小的身子,“小姐,呜呜呜,奴婢以为再也见不到小姐了,呜呜呜,你能醒来真的是老天保佑…”
怀里的人哭得像个泪人儿,剩下的话苏扶楹已经听不清楚了,淹没在她的呜咽中。
在这间隙,苏扶楹迅速给自己把了脉,嗯,还好,只是营养不良,一点毒素罢了。
“两个贱骨头,现在都学会演习骗老娘,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们。”
苏扶楹闻言侧头望去,见一个满脸横肉,膘肥体壮,简直就像一头老母猪,此刻正唾沫横飞得指着她,骂得难以入耳。
“我,不喜欢别人用手指着我。”
床上的女人斜靠在光秃秃的床干上,干枯的头发微微发黄,像地里的干稻草一般,脸色发黄、脸颊凹陷,一张干裂的嘴唇白得吓人。
说话的语气却是平淡,表情淡漠,目光从对方指向她的手指上掠过,唇角勾出一抹淡淡的弧度。
王嬷嬷的手不自觉地放下,呆楞片刻,脸色急剧涨红,今日居然被这小贱人吓住了两次,定是这几日欠收拾。
见这老婆子提了提快要绷不住的的腰带,几大步走到床前,一口龅牙快要锄在苏扶楹脸上,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
王嬷嬷从腰间取出一只长长的绣花针,眼神阴鸷,“小贱人,我看你今天的骨头有多硬。”
一双浑浊的眼睛陷在肥肉里,此刻笑起来显得格外恶心。
怀里的小丫鬟“嘭”一声跪在地上,满脸泪痕,拉着王嬷嬷的衣角求情。
王嬷嬷斜眼一睨,一脚踹在她的胸口,顿时,瘦小的丫鬟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坠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还要爬过来求情。
“该死的贱人,带下去,打二十大板,关进柴房。”
王嬷嬷阴寒的声音响起,立刻有其他婆子进来欲拖她下去。
“啊!”
一声粗哑的惨叫划破小院的上空,王嬷嬷惊恐的看着自己指甲里的那根银针。
血顺着手指滴落在床榻上,苏扶楹有些嫌恶得皱皱眉,随即又是清脆的一巴掌在王嬷嬷的耳边炸开。
“滚出去,别脏了我的地。”
少女幽幽的声音传来,惊醒了满屋的人。
众人抬头看着脸上的肥肉还因巴掌的余波在轻轻抖动的王嬷嬷,心里都是一惊,赶紧低下头,心想这大小姐今日怕是吃错药了,往日唯唯诺诺,今日竟如此大胆。
王嬷嬷背后可是有天大的靠山,这几年在庄子里作威作福,无一人敢言。
“我x你x的!”
一声怒吼传来,王嬷嬷涨红着脸,一个飞扑想要掐住床上的人。
“咚。”
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众人抬头,只见王嬷嬷肥硕的身躯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趴在苏扶楹的床沿上。
房内一时间鸦雀无声,只见王嬷嬷抬起脑袋,头上大红大紫的珠花歪歪扭扭地插在头上,满脸是血,一张口,门牙也少了两颗。
“噗呲。”
床上的女人突然捂着嘴笑出了声,“我说大姐,这离过年还早着呢,不用给我行如此大礼吧!”
“噗呲~、噗呲~”
此起彼伏的笑声在房间响起,王嬷嬷神气了大半辈子,何时受过如此委屈,刚刚不知为何,小腿突然失去知觉,才突然倒了下去。
天杀的,要让她知道是谁,定要将她扒皮抽筋。
“来人,给我把她拖下来,两个贱人,各打三十大板。”
王嬷嬷怒不可遏,只是说话门牙漏风,有些口齿不清,显得滑稽极了。
立刻有人上前欲要拖拽苏扶楹,“我看谁敢。”
床上坐着的人,微微抬高了语气,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压迫感,令在场的人遍体生寒。
“你们、你们要死了不成,一个将死之人就把你们吓成这样。”
“快,弄死她,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王嬷嬷气急败坏,语气急切地催促这几人,今日的苏扶楹太反常了,让她心里有些隐隐的恐惧。
她有一种感觉,今日若是不能杀了她,日后自己必定永无安宁之日。
这八年来那边不闻不问,那位更是每月送药过来,怕是对她的生死早已无所谓。
杀了她,自然不会有人怪罪。
闻言,在旁边围观的人有些蠢蠢欲动。
一双皮包骨的手,掀开破烂不堪的被子,赤足踩在地上。
冷冷地朝着房间的人扫视一圈,这是一个六个下人住的房间,此刻房间挤满了人,看着这些心思各异的人,不耐地抬起了手。
王嬷嬷见状立刻后退一步,此刻脸上还在隐隐作痛。
苏扶楹嗤笑一声,这种低等的下人居然能够骑在自己脖子上八年。
哦,不对,那不是我。
想到这,眼里不由得溢出一丝冷意,看向其中一个丫鬟,就是她,害死了苏扶楹。
随即收回目光,旁若无人的拉伸了一下手臂。
“你这小贱…”
王嬷嬷伸出手指准备像以前那样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
苏扶楹一脚直接踹在了她小腿上,王嬷嬷脚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我说过,不要用手指着我。”
腿上有些发麻、啧,这具身体太弱了。
王嬷嬷抬头看俯视着自己,如同在看一只低贱的蝼蚁的女人,顿时怒上心头。
刚准备爬起来,只听少女的话幽幽传入耳中。
“我身为尚书府嫡女,在这里受尽凌辱,你们猜,尚书府知道了会如何?”
看着下面唯唯诺诺的人,王嬷嬷碎了一口,“呸,不要脸的贱人,一个天煞孤星,还想霸占着尚书府嫡女的位置,恐怕死在这里,上面的人还要夸奖我呢。”
“你们怕什么,这几年来,主家有过问她一次吗,现在还在这里装什么大尾巴狼。”
众人一听,好像是这个道理。
“哦?那王嬷嬷你说,为何这八年来,他们只敢纵容虐待,却不敢杀我?”
苏扶楹微微俯身,轻飘飘的语气传入耳中,王嬷嬷突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王嬷嬷,王嬷嬷,不好了。”